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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打破漫长的寂静,她警惕地抬起头。
一名小旗行至牢房外,将火把插进甬道处石壁的凹槽里,隔着铁栅栏道:“你妹子来探监。大人走前吩咐过,你可以见,但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说罢,他退到阴影处,没有离开的意思。
顾清嘉眸光一沉,知道这是在监视她,以防她将消息传递出去。
她却不会束手无策。
少顷,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顾清嘉抬眼望去,只见她那秀丽中透着英气的妹妹顾翡奔至铁栅栏外。
顾翡与顾清嘉隔栏对望,眉眼间惯常的桀骜被击溃,眼泪决堤般滚落,扑身上前,双手紧扣栅栏,颤声道:“二哥!”
她视线在顾清嘉身上逡巡:“他们有没有给你动刑!”
顾清嘉心头一酸,摇头道:“没有,你别担心。”
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妹妹注意她眨眼的次数和间隔,这是他们之间的暗语。
顾翡略微冷静下来,余光扫过在一旁监视的小旗,隐晦地点头。
二人用言语作掩护,传递完消息。顾清嘉再三确认顾翡明白了没有,让她一定要按照她说的做。
自己能不能保住这条命,成败在此一举。
“二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顾翡哑声道。
“一盏茶时间到了。”角落处站着的小旗突然说道。
顾清嘉温声对顾翡道:“回去吧,妹妹。”
顾翡一步三回头。
她走后,顾清嘉提着的那口气一泄,躺倒在了石榻上。
身体的不适和内心的焦灼让她辗转反侧,这本是极难捱的,她却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慢到在顾景和回来前等来转机。
不知过了多久,火把早已燃尽。昏昏沉沉间,她听到极细微的声响,像蛇爬行而过。
紧接着是深而缓慢的呼吸声。类似人的呼吸,却又多了几分非人的刻板与冰冷。
想起曾听说,这是蛇的哈气声,而狱中从来不缺蛇鼠虫蚁,她顿觉毛骨悚然。
下一瞬,一片冰凉挨住了她的脖颈。恍惚间,她甚至感受到了蛇腹上的鳞片,不由寒毛直竖。
理智告诉她不要惊动它,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地颤抖起来,险些一蹦三尺高。
“怎么怕成这样?”一道低柔的嗓音幽幽传来。
是顾景和的声音。顾清嘉心下一惊,翻身向石榻边望去,一道身影站在那儿,在昏黑的光线下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牢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他不声不响地走了进来,她竟毫无所觉。
屏息去听,那吓得她心神失守的“蛇的哈气声”分明是顾景和的呼吸声。明明源自同类,却更加令人心悸。
顾景和阴冷的视线落在她的面容上。
不安席卷而来,顾清嘉朝角落挪去,却被一只有力到不容违抗的手拽住了衣袖。
她挣扎不过,被他硬生生拖了回去,忙抬手捂紧衣襟,面色苍白,睫羽轻颤。
“放心,我不脱你的衣裳。”顾景和唇角微勾,他已经猜到了,无需再验证。
被他放过,顾清嘉本该松一口气的,心底却升起不祥预感。
他会不会已经确认了?她观察他的神情,那双黑沉眼眸中的玩味让她心里一突。
她嗓音喑哑道:“你为何这般恨我?我似乎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顾景和喉间溢出一声低笑,眸光骤冷。
他视线掠过顾清嘉的眉眼,顺着她披散的发丝垂落。繁华锦绣堆里出落的人,沦落到这般田地,仍是通身的傲气。
一如当年,她孤身一人踏雪而来,娘从病榻上起身,唯唯诺诺地迎她,却听她淡声道:“你走吧,离开侯府。”
世子目无下尘,哪里容得下卑微的妓子在府中苟活。
周遭气氛陡然森冷,顾清嘉眉心轻蹙。瞥见顾景和指尖拂过腰间刀柄,目光交汇间,她敏锐地感知到,他对她动了杀心。
比起言明恨她的缘由,他似乎更倾向于直接取她性命。
她的心弦不由绷紧。
火光刺破浓稠的幽暗,一个小旗手举火把快步走进牢房,目不斜视地对顾景和道:“大人,东厂来人,说是有要事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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