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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渡从未见过李元阙这般装模作样的说话。
他到底出身皇族,只是不想说,原也不是不会,看着他这样说话,倒是意思。
光渡心中这样想,眼中便带出笑意,摄魂夺目的双眼熠熠生辉,动人之处不动自动,“知道了,等我消息,今日秘议之事,只在你我之间……”
说了足够多冠冕堂皇的话,夹杂的事情也商议停定,李元阙便要告辞了。
光渡作势要送,可是才起身不到一半,就被李元阙按住了肩。
那手很热,力度温和,却不容拒绝。
光渡怔了一下,他此刻有种莫名的联想,李元阙不是想推开他,而是想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去。
可李元阙终究只是碰了他短短片刻,就放开了手。
李元阙退后一步道:“中兴府,西北塘口,周记酒铺,若是有急讯通传于我,你便在那里留信,同样的,若你有什么需要他去做的,也可交给他去做。”
光渡如今伤势已恢复了十之八九,外伤易愈,但内里因多年缠骨之毒发作而亏空的气血,却还没有完全恢复,今日他上街走过,回来又劳心劳神,此时脸上不免露出一点倦怠。
他懒懒的,眉梢眼尾就多了怠惰倦意,“能帮我到什么程度?”
李元阙多看了他一眼,“看情况而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突然想起一事,既然你我如今已私下结盟,有一些事情,便该向你知会。”
“王爷请讲。”
“昔年我这位皇兄派人追杀我之时,曾有一次亲自到场过,我的手下伤过他,他一直对外隐藏那次受伤,但后来,我手下核对了一下他那段时间的形成,这才确定,那次伤的就是他。”
李元阙突然提起了这段话题,光渡一时不明白他的用意。
“他既然未死,我之前,倒也不曾关注过他到底受了什么伤,为何要隐藏下来,又伤到何处。”
李元阙凉凉一笑,“直到数日前,我将那手下传令召来,详详细细询问之后,才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
光渡鲜少见李元阙这般神色,这让光渡觉得看不透他了,“什么事情,让王爷如此开怀?”
李元阙却偏偏不告诉他了,只是笑:“光渡大人既然已经决定要返归中兴府,我也不拦你,等你到了中兴府,你便知道了。”
光渡侧过头,难掩不解。
“……愿光渡大人保重自身,马到成功,过些时日,你我中兴府再见。”
李元阙在他耳边轻声道,“先告辞了。”
他踏出光渡的屋子,在外面看到了守着的宋雨霖。
李元阙站住脚步,目光不饰锐利,宋雨霖脸上做过乔装,以前李元阙不曾多看一眼,可如今心中有了答案,再顺着骨骼看时,便能看出宋氏兄妹眉目确有相似。
……顺堂摸瓜,就能摸出太多相关的线索和痕迹,是他自己眼睛不好,竟然什么都没看出来。
收回目光,李元阙向低目垂首的宋雨霖微微一点头,离开了光渡的院子。
东胜州冬风萧瑟,他吹了一路的风,才将自己一身热血吹冷了些,这才回到自己书房,亲手写下密信。
“老周,从今日起,西风军在中兴府的一切资源、人手,皆交由光渡大人调动,若他有指令,不可怠惰,他的一切命令皆优先于我,不可有误。注意隐蔽,切记低调行事。”
……
李元阙已经走出这间屋子了。
光渡回想刚刚的碰面,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只是桌上那只他握过的茶杯,上面多了几道细小裂纹,杯壁却未崩碎,光渡一时不察,直到宋雨霖见两人谈妥之后,亲自过来收拾的时候,这只杯子才显出端倪。
她手轻轻一拿,那茶具便碎了。
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失手,可等她蹲在地上收拾时,细细思索过,又认真检查了碎片,这才确定,又沉默了好一会。
光渡已经被自家妹妹按回床上躺着了,他在床上远远瞧见,道:“放着叫别人来收拾吧,别伤到手。”
宋雨霖摇摇头,继续收拾地面,“做戏要周全,哥哥,我亲自来。”
等收拾好这边的茶水,她貌似不经意地询问:“哥哥,前日你写的那张名单,是什么意思?”
光渡本来斜靠在软榻上,翻着一本书打发时间,此时“啪”的一声合了书,挺腰坐直道:“你看到了?”
那是数日前,光渡养伤闲来无事,在自己的屋子里书写过一张纸。
纸上写了许多名字,光渡用作梳理当前朝局脉络的草纸,却也在上面写下了李元阙夺权上位之争,几个最关键位置上的人选名字。
他以为自己足够谨慎,他写下那张纸不过片刻,墨未干透,就已经递到烛火上,亲手烧了。
“我进来的时候,你已经烧了大半。”宋雨霖垂下长长的眼睫,“我瞄了一眼,零星看到了几个名字,一直好奇,想问问哥哥。”
光渡审视了她一会,“不是什么要紧的,只是许久不曾回到朝上,梳理一下我失踪这段时间,朝上发生的事情。”
宋雨霖抬起头,“哥哥,既然你已无碍,明日我想先回中兴府,提前打理好商铺。”
这话一出,光渡便知道,宋雨霖定然在他的纸上看到了什么。
“雨霖,我正想说此事。”
“忘了吧,雨霖,忘记你那天在纸上看到的所有名字。后面的事,我不希望你掺和进来。”光渡难得如此郑重和严肃,“这几日你收拾一下,与商铺人手交接,然后就准备与宋珧入宋,等西夏这边安全了,你们想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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