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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她怎么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好人,她想了一会说,凭你自己的感觉。
第一次成功是在一个多月之后,她来接我放学,我假装自己累了,死活要她背我,一路上都把她抱得紧紧的,等她把我放下时,才突然下手摸走了那张照片,虽然是耍赖赢得的,但她还是给了我奖励,带我去游戏厅玩了两个小时游戏,
她一直在大呼小叫,玩得满头大汗,玩得比我还要开心。
此后这成了我和她之间一直延续的游戏,每次都会放一张我拍的照片在身上,等我摸走了,再换一张新的。最开始只是放在裤兜里,最后不得不藏在胸口处。
我承认,我们之间的游戏越来越不适宜,但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并无禁忌。
我从小就在娱乐城里长大,爸爸没什么时间管我,也不想我被他那些抽烟喝酒满口脏话的手下带坏,总是由不同的阿姨或者姐姐照看,大多是呆在她们的大休息室,画画或者做作业。
多的时候里面能呆下上百个人,她们每个人都忍不住想要摸摸我,抱抱我,亲亲我,夏天热的时候,她们大多只穿着内衣裤,有时候衣服被客人弄脏了,当着我的面就把自己脱得精光。
她们唯一教会我的事情就是摇骰子,猜骰子。
娱乐城里有成千上万颗骰子,就像是她们的命运,被不同的人摇晃个不停,在黑暗的牢笼之中磕磕碰碰,落下后有人开心有人沮丧,而她们只是取乐的工具而已,周而复始,只有滚落到无人能触及的阴暗角落,才能彻底停下,无人在意它是大是小,是红是黑。
姐姐没跟我说过她太多的故事,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成为我爸爸的情人,只知道她原来也有一个亲弟弟,每天都用一个布带绑在她的背上,后来她上山砍柴,和弟弟一起被人用麻袋装走,再也没能见到弟弟,也想不起回家的路了。
她身上有不少伤疤,有些是以前留下的,有些是我爸爸打的,后来我问她为什么不离开我的爸爸,她伸出手摸着我的脸说,“我已经习惯了,现在是我活得最好的时候了。”
这些都是我能回想起的场景,就像是那张被人抚摸过无数次的照片,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也只记得这些场景,记得自己对她有很深的感情,但已经想不起那些时候的真实感受。
开心是什么感觉?痛苦是什么感觉?一切都变得空荡荡,隔着皮靴挠痒,只有两根手指尖处有微弱的知觉。
手指在镜子上抚摸,让自己这张脸在雾气中慢慢浮现,像是一个陌生人,站在镜子外的我还是那个十来岁的小少爷,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对准他拍下了一张照片。
他看着我,慢慢露出了微笑,发出姐姐的声音,“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受罪,什么是苦难,所以你才会冲动,毫不犹豫地动手杀人,其实,什么都能忍的。”
是啊,姐姐,我没能忍住,所以,我已经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了,我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照常去念大学,去组建一个和谐的家庭。
已经没有可能了。
只有我们知道,爸爸是我亲手杀死的。但是你不知道,杀死爸爸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算是为了你,你也永远不会理解。
二
算起来,当年所有的祸都是我惹出来的。虽然后来姐姐和我说,炸弹早晚都是要炸的,我只是不小心点燃了那根导火索。
十六岁生日那天,爸爸根本不记得,在家等了半天不见人影,手机也打不通。姐姐记得,见我闷闷不乐,决定带我出去玩。
先去商场吃饭,拍了大头帖。然后去了一家新开业不久的迪吧,叫做“古罗马”,在小城最大的公园正门入口的边上。
姐姐提前订了一张桌子,到那里时桌上已经摆了一个大果盘,她要了半打科罗娜,打开一瓶,拿一小块柠檬堵住瓶口递给我。
她说我已经十六岁了,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今天晚上她要给我好好庆祝一下生日。
早已经习惯震耳欲聋的音响和变幻不定的灯光。
姐姐剪了短发,染成粉红色,左边齐耳,右边露出整只耳朵,是招风耳,会动来动去,戴了一个大圆耳环,紧身的连体短裙上缀满亮片,闪闪发光,仰起头嘟起嘴不到一分钟就喝完一瓶,继续开继续喝。
我只敢小口地嘬,只喝了半瓶就感到心跳加快,开始的时候以为是灯光照在她的身上,让她显得格外明亮,后来发现灯光是从她身上散射出来的,四周才显得幽暗。
半打酒喝完,她又要来半打,我堪堪喝到第瓶。她指着边上舞台上正在跳钢管舞的女孩问我好不好看,性不性感。
我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摇头说不好看。
声音太嘈杂,她听不清楚,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探过半个身子,将耳朵对准我。那个耳环一直在晃荡,闪闪发光,碰到了我的嘴唇,她的嘴唇也在发光,“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吸一口气,加大声音对着她的耳朵喊,“我说她不好看,没有姐姐好看。”
她收回身子,坐下后伸出手不停地掏着耳朵,“马路,你故意的吧,都快把我的耳朵喊聋了。”
我打了个酒嗝,连连摇头,“我不是故意的。”
打嗝会传染,她跟着打了一个,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舞台上那个钢管舞女郎已经离开,她站起来跟我说,“那姐姐也给你跳一个,就当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说完她双手在舞台边缘处一撑,爬上了舞台,伸手抓住钢管开始缓缓摇晃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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