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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半天,眼见着要误了时辰。明松在“惹恼谢裕可能掉脑袋”和“因为不提醒谢裕错过时辰一定掉脑袋”中,咬咬牙选择了前者,正准备不管不顾地冲进去。
谢裕打着哈欠推开了门,明松收势不急,差点直直撞上了谢裕胸腔。
谢裕一抬眼,有些奇怪地问:“干什么?”
明松:“……”
“没什么!”明松欲盖弥彰地说,摆摆手让身后等待服侍谢裕更衣洗漱的婢女鱼贯而入。
……
门一关一开,谢裕再出来时,已是喜袍加身。
大红的色泽衬着他的五官更加立体瘦削,眉眼精致而锋利,向来有情又似无情的眸中含着微微一点笑意,偏偏整个人又端的正经。
谢裕挑了挑眉,举起自己的衣袖,摸过上面正到刺眼的红色刺绣,太过浓艳,就像血色一般难以化开……
沈蔺被青衣半是央求半是强迫着出门看热闹时,便看见谢裕在府外站的笔直如松,一向是慵懒随意的神情微微收敛,却又是从容不迫的。
他背后好像长了眼睛。
隔着人海,在到场官员的声声祝贺之中,谢裕半侧着身子回眸,精准无误地与对上了沈蔺的视线。
两个人的眼神在半空之中交流触碰,碰撞出火花,眼波之中暗流涌动,其中还隐藏着一味说不清道不清的意味,像一根根迟钝的银针,密密地扎在沈蔺的心头,些许刺痛,又微痒的难受。
在一白一红之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停止,被无限拉长。唢呐的吹奏声、人群的欢呼声、官员的奉承声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尽数阻隔。
在天地的呼吸之间,好像就只剩下了沈蔺与谢裕彼此二人。他人的身形就如云烟过往,逐渐飘散不见,消失无踪。
“王爷!您要的玉佩找到了!”
梁顺在沈蔺背后大声一喊,沈蔺猛地收回了视线,眼角有些微涩发酸。
梁顺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谢裕身边,殷勤地在他腰间系上玉佩。
谢裕张开手臂,他的视线始终看向远方,眼中没有一丝一毫异样的情愫,目光始终没有再投向沈蔺一眼。
就好像刚刚的对视,刚刚一眼万年的错觉,都是沈蔺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
沈蔺猛地背过身去,谢裕眼角一跳,也跟着背过身去,正对大门。
唢呐声音越发临近,变得更加清晰刺耳。
“公子,您怎么了?”青衣奇怪地问。
“太吵了,我想回屋歇着。”
沈蔺快速说着,随后张开脚步,几乎是如逃跑一般,想要离开这个刚刚让他方寸大乱溃不成军的地方。
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
“新娘子来了!”
“胡说,明明是摄政王妃来了!”
明明早就知道谢裕会有娶妻生子的这一天,做好了出府度日的准备,为什么心中还是会有那么多的执念、不舍,与那些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期望?
他大概是疯了。
沈蔺捂着起伏的胸口,用力跑向下一个转角。
第三十四章敌袭
“王爷,花轿来了!”明松激动地喊道。
巷道远端,旗锣伞扇退至两侧,中央大道上,一顶上插龙凤呈祥的八抬凤轿风光向前,轿身红曼翠盖,四角丝穗轻拂。
鞭炮声响,明松双手递上一把轻弓。
“三箭定乾坤——”傧相高声喊。
谢裕持弓拉弦,右手一松,干脆利索地对着花轿连射三箭,意味着驱赶一路上带来邪气,即天煞、地煞和轿煞。
陈怡红布盖头,头戴凤冠,肩披霞帔,由两个全福太太搀着走到王府门口。
一块捶布石静置其上,石上有一马鞍,上放一串制钱,陈怡从上迈过,“前进平安——”
当她前脚迈入门槛,后脚抬起还没有落下的时候,全福太太把马鞍用力抽掉,即寓意“烈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双鞍”。
又经历了跨火盆、踩瓦片,破“房煞”,陈怡与谢裕各执一端红绸,其身向内院走去。
一路上有人大声庆贺,往其身上撒着五谷杂粮、彩色纸屑,连王府门外也聚满了看热闹沾喜气的居民百姓,直把一整条宽阔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今日谢裕大喜,所宴宾客除了朝中大臣、京城权贵以外,还有萧氏兄妹、诚嘉郡主这般的贵客。
梁顺从晨间开始,就笑得没合拢过嘴。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表情,他脸颊两侧的肌肉有些僵硬。他笑得满脸褶皱也不在意,热情着招呼着宾客,俨然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就要跟着往堂里去。
一只手蓦然搭上了他的肩膀,梁顺转过头来,看见了一双眼角尖尖,笑起来像狐狸的眼睛。
“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不去看王爷拜天地?”梁顺“哎呦”了一声。
萧行云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羞赧神情,“里头的流程还有一会。本宫衣袖脏了,不便贸然入内……”
萧明宜在堂外等了萧行云半天,迟迟不见他跟上来。发了好一顿脾气,四处一看,萧行云不知在跟梁顺絮絮叨叨些什么,竟然一转身子,往相反方向走了!
“萧……皇兄!你跟那老头子念叨什么呢,拜堂的地方在这,你走反了!”萧明宜焦急地跳脚喊道。
萧行云半侧着头,给了她一个不赞成的警告眼神,随后竟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直把萧明宜气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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