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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和腾骁互为老对手多年。
正所谓,世界上最了解你的那个人,往往是你的敌人而不是朋友,倏忽认为,这个世界上理应不存在任何一个比他更了解腾骁的人。
“这一次呢?这一次你打算用什么方式杀死我?我很好奇,并且等得有些不耐烦……不如你可以先告诉我,腾骁,反正你杀死我后,也阻止不了我的复活。”
“虽然几乎所有宇宙中的文明都在羡慕着你们和妖弓祸祖的关系,但我知道,其实祂的箭矢也从来都无法随你们的心意而来,尽管我们的祈祷虔诚,但星神从不回应,不管是长生主,还是你们信仰的巡猎。”
“我们不如对彼此都友善一点,腾骁,我能够感觉到你的身体状况——你本应该正处壮年,强大得像是那边熊熊燃烧的恒星。”
“你现在也确实仍处于壮年,但是,巡猎的将军啊,这连年的征战,凭借你的身体,又能坚持上多久呢?我已经从你身上看到了你风烛残年的未来,据我所知,罗浮仙舟上,可从未有过一名得以寿终正寝的将军。”
这棵巨树轻轻地摇摆着枝条,枝条上垂落的翠叶也跟着沙沙摇晃、那些头颅随之一起摇摆,表现出一种诡谲而妖异的怪诞美感。
丰饶的枝条一如既往地递向仙舟的将军,长生的甘露如从前每一次那般,只等待着将军哪怕一丁点的犹豫就要落下。
“谁知道呢。”
在他面前一贯平静而正气凛然的腾骁此时仍然平静,但是那种即刻诛灭妖邪的凛然感,这一次却被轻松写意的神态取代。
“兴许我真的活不长吧,你说得对,倏忽,罗浮的每一位将军都没能活到寿终正寝的时候,这个问题我还没考虑好——有可能我会选择提前退休呢,到时候我就是第一个。”
他随即收敛了那点儿说到“退休”时的轻松的笑意,正色道:“但是,倏忽,你不一样。”
“或许今天我杀不尽你、明天我也杀不尽你,但等好了吧,寿瘟的祸物,你的死期会在我退休之前。”
他这么说着,举起了手中宽长且沉的刀,而在他背后,披挂盔甲,如同天神一般、金灿灿闪耀雷霆的神君与他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倏忽抬起枝条,迎着那威严的神明之像而上,而他还有余力,让其他没有面对着腾骁的脑袋对腾骁笑嘻嘻地说话:“你拦不住我的,腾骁,你现在也沾染上说大话的毛病啦。你非但拦不住我,你还要看着下方那个星球变成我的养料,腾骁,你——”
磅礴到几乎浩瀚无尽的丰饶之力涌向塔拉萨星。
可是,倏忽却没有看到他的分身贯穿整个星球腾起——确实有植物在猛地窜高,但那并不是他,而是……
一株向日葵?!
向日葵顶放金光,璨璨如艳阳,腾骁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白牙,伸手去对着向日葵顶一点,他自己和神君一样,也开始发光。
“煌煌威灵!”
艺术就是□□
腾骁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抱着脑袋苦思冥想上十天十夜都不一定能想明白:为什么倏忽敢在看到他身上都涌现出金光的时候分心——确实,他死了还能复活,但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为下面那些丰饶民的生死担忧吗?再怎么说,这些丰饶民也是他的盟友,是他和仙舟联盟为敌的重要群众基础,是让他不用做为光杆司令坐在那边的重要保证。
对于这个问题,倏忽给出的回答是:大意了,没有闪。
他太习惯和仙舟的将军们交手了——从杀伤力来说,他在仙舟的将军们面前就是只能仰望的存在,每一次他都会被巡猎令使杀死、击退。
但是,正如雷击木的焦枯痕迹上还能重新迸发出青翠的生机,叶片会随着藤蔓,从蜷缩的状态慢慢展开,他的本质就注定了他还能一次又一次地卷土重来。
在复活甲的数量都趋近于无限的情况下,不把性命当回事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倏忽想的从来都不是怎么保全自己,而是要怎么给仙舟制造更多的麻烦——比如说,让整个苍城在罗睺的影响下活化起来,所有的仙舟人都堕入魔阴身。
仙舟的将军他打不过,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了仙舟人,仙舟的将军又算得上什么呢?
于是,他惯常运用的手段就是让自己输给腾骁,而让仙舟人输给自己——这也就意味着腾骁输给了自己。
然而这一次,这个常用的手段突然失效了,他发现,哪怕没有了中间间隔的那漫长的虚空,他的丰饶之力似乎仍然无法激活在塔拉萨星球上的那些身体碎片。
他的手段……失效了。
而到现在为止,倏忽还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伴随着那一声坚毅到能凿开岩石的“煌煌威灵”,将军的大刀斩下,刀锋拉长出的金色光芒就像是流淌的熔岩一般,其上还附着这因为帝弓司命的祝福、也因为速度过快而产生的金色的雷霆,切开空气、带着音爆、甚至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隐隐震荡的空间裂痕——
这一刀直接斩在了倏忽的身上,将这棵巨树的枝条斩断了三分之一的数量,那些繁密的枝条密密匝匝地掉落下来,很快就成为虚无,只剩下一些零碎的骷髅漂浮在太空中。倏忽并不会因为这一刀受伤太重,他随时可以恢复,只有那些被他吸收成为自己一部分的人类,会在脱离了他的供养体系之后快速消散,变成他们早应该变成的模样。
断裂的枝条开始新生,但还没来得及恢复到先前的模样,腾骁身后,神君的刀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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