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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道:“你的事,我没办法不上心。”
黛玉一顿,板着的脸没能坚持住,她放缓了语调,道:“我知道你的心,你还惦记着那天的事,生怕旧事重演,到时候即便教训了贾宝玉,我到底还是受了委屈。”
乔安抿着唇点点头:“谁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事呢。”
头一次见面就要给姑娘取字这种话都说了,可见贾宝玉是个万事都不顾忌的性子,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黛玉道:“起初那几天,我想起那天的事,心里也是很不舒服,但慢慢的我明白过来一个道理,我就不再回想了。对我来说,贾宝玉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那件事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有在意的人,有要紧的事,为何非得惦记着不好的,而不是去感受好事呢?”
乔安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是啊,贾宝玉带给黛玉的并不是美好的回忆,为何要念念不忘?黛玉又不在意他,忘了不愉快的事倒更开心些,为何要总是提起?
乔安怕黛玉受委屈,倒总是提起她的委屈,让她不愉快,真是本末倒置了。
“对不起……”乔安愧疚道,“是我不好。”
黛玉宽容地笑笑,道:“你算是好心办坏事吧,我知道你关心我,所以没关系。”
乔安更加惭愧了:“不是说吃一堑长一智么,我记住了这个教训,往后肯定不再犯了。”
“行,我记住你这句话了。”黛玉笑道,“以后你若是再犯,我可要翻旧账的。”
“一言为定。”乔安笑着伸出小拇指勾了勾,“再拉个钩。”
黛玉也抬手勾了勾小拇指,笑道:“拉钩。”
乔安本就不是个会钻牛角尖的人,只是事关黛玉,他会关心则乱罢了。同样,黛玉的话,乔安也会放在心里。
事后他回忆一番,心想,黛玉是个宽宏大量的性子,很多时候纵然与人有些小小的摩擦龃龉,不论那人是谁,她其实都不会计较,再过上几日,更是连记都不会刻意去记。
黛玉只是对乔安的事情会过于耿耿于怀,乃至于自己调侃自己小心眼罢了,其实,乔安也是如此。
乔安想着便笑了出来,正与他说话的程祥一顿,问道:“你怎么了?忽然笑起来,怪吓人的。”
乔安回神,轻咳一声,道:“没什么,你方才说了什么?”
程祥探究地看向他:“你究竟在想什么,就你这个笑……我说不清楚,你先说你在想什么。”
“……”乔安眨眨眼,面不改色地胡诌,“我想,你知道我姨妈有个侄儿吗?”
程祥顿了顿,道:“你想说荣国公府衔玉而生的那位宝玉少爷吗?”
乔安本是随口敷衍他,不想他竟一语中的,听起来贾宝玉还是个闻名京城的人物,他虽答应了黛玉不在她面前计较贾宝玉的事,却不是就此搁下再不计较了。
谁让我们面对对方的事都是小心眼又记仇呢,乔安振振有词地暗想,往后贾宝玉总有可能再与黛玉遇上,得永绝后患才好。
乔安便道:“是他,怎么,你也知道他?”
“我知道他,不过没见过他,他们家是武勋,我们家是清流,两家并无往来的。”程祥道,“我是听我娘跟大娘她们说闲话提起过,他才出生那会儿,他们家老太君为着好养活,曾命人到处张贴过他的小名儿,是以京中人人都晓得他叫宝玉。”
所以,从贾宝玉才出生,贾母就对他爱如珍宝了。乔安想。
乔安刚要说话,忽见程祥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他疑惑道:“怎么了?”
程祥知道乔安和林家的关系,为怕他说错话,他娘告诉过他,乔安虽叫林夫人姨妈,他母亲却不是贾家的姑娘,乔安和贾家并无干系。
程祥打量着乔安,道:“你不该和贾家少爷玩到一块儿去啊,我爹说,曾听贾员外郎跟同僚抱怨过,偏他这个小儿子不爱读书,令人十分恼火。”
乔安明白了他的意思,贾宝玉不爱读书,乔安恰恰与之相反,如此怎么能一起玩呢?
程祥是对的,他们确实玩不到一块儿。
乔安道:“我只见过他一次,觉得他的玉特别奇特,并没有别的意思。”
说到玉,程祥也好奇道:“你见过他的玉吗?”
乔安的记性不错,他细细回忆一番,道:“他脖子上的确挂着一块玉,瞧着不是很大,应该就是那块宝玉了。”
“听起来,挺寻常的嘛。”程祥倒有些失望了,他跟着母亲听过不少戏,乔安的形容比起戏里,可太平常了。
“唔……你还听令尊提起过贾……家少爷别的事吗?”乔安又问道。
程祥不答反问:“你对他很好奇啊,因为他衔玉而生?”
乔安道:“衔玉而生,不值得人好奇吗?”
程祥笑道:“是挺让人好奇的,不过那块玉什么都给不了他,除了让人好奇,也没别的作用。”
乔安挑了挑眉,自古圣人天子降生才会天降异象,贾宝玉携异宝而生,难免也让人揣测,可他长到如今,也快十岁了,那块宝玉最奇异的就是随他落草而生,再无异象,是以除了好奇,的确没什么让人忌惮的。
“的确。”乔安亦笑道,“何况他连书都不肯读呢,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贾员外郎竟在外头说这个,可见实在是糟心了。”
“是啊。”程祥随口接道,“我爹说,贾员外郎受了父亲恩荫入仕,因此绝了科举之路,便十分在意儿子们读书科举的事,可惜……”他学着父亲的样子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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