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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从本心,他道:“若是问我,我倒是希望陆大人不要听。”
陆从袛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闭上了双眸:“却如商大人所言。”
牢狱之中重新陷入了沉默,又过了半晌,陆从袛重新睁开双眸,直接对上了商行溯那双似有所洞察的眼。
“陆大人,其实我有一事想不明白,为何你能在这大理寺待的这般稳妥,不急着出去,不担忧外面,你看重你府中的盈姨娘,却又舍得将她一个人留在外面。”
陆从袛眉尾轻扬:“商大人以为呢?”
商行溯摇摇头:“陆大人深谋远虑,下官自然不能随意揣度,陆大人日后前途坦荡,想来现下受的这些苦都将成过眼云烟,只是陆大人所选之路实在危险,还需得先顾及身边人才是。”
他虽怜惜为人妾室的文盈,但心底更在乎的还是那个弟弟。
贺行润不愿受商家庇护,可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商户,银钱再富足,落到旁人眼里也只是一块待吞的肥肉罢了。
与其说官商勾结,倒不如说是商户为了自保而谋寻的靠山,以前朝中上有秦亲王坐镇,下有陆从袛探路,贺行润是锦上添花,但若是二者都倒了台,那他将第一个遭殃。
陆从袛知晓他心中所想,身子稍稍放松舒展,淡漠道:“商大人管的太宽了些,这么多年下力,我自是比商大人更为关切行润,不劳大人多费这份心。”
比起商行溯,他要更懂贺行润,他知其心中抱负,知其在乎何事何人,危险与否早就铺陈在其面前,行润要做什么选择,他不能干涉更无权干涉。
反过来,陆从袛倒是警告了面前人几句:“商大人维系家中袛初衷是好的,但还希商大人将心比心,不要太过勉强,免得到最后两败俱伤,强扭的瓜终究甜不得。”
商行溯袖中的手攥的紧了紧,他自有自己的固执与坚持:“人都是会变的,之前再是剑拔弩张,行润不还是回了家、吃了饭。”
他越说,越给自己加了些底气:“会好的,天长日久下来,都会好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陆从袛重新阖上双眸:“商大人既一意孤行,便没什么好说的。”
商行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再言语,直接转身出了牢狱去。
只是他未曾想到的是,贺行润竟没有走远,差役来同他禀报,只说行润的马车仍停在门口,他有所预感,转身出了大理寺门去。
贺行润虽在等他,但还是抹不开面子,看见人过了来便清了清嗓子:“之前答应的事情可不能出尔反尔,好吃好的待着我兄弟,若是叫我发觉他被薄待,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言罢,他一敲车壁,马车登时便驶离了去。
商行溯瞧着前方,无奈一笑,更觉自己这个亲兄弟在他心中还比不过旁人,方才吵成那副样子,分明是含着气出来的,却还是在这大热的天气等着,只为了他出来时同他叮嘱几句,不要薄待了里面那位。
那边贺行润的马车往文盈那里去,其实他还是下意识得想能躲就躲避,毕竟此事从陆从袛那里行不通,便是只能搁置下来,杜家会如何,朝中局面又会是如何,谁也无从得知。
可他又想,自己若是晚去一刻,文盈便得多担心一刻,与其揪心煎熬着,倒不如直接一并说了去痛快。
他呼出一口气,直接撑着到文盈面前,拱手作揖却不起身:“姨娘对不住,是我诓骗了你。”
文盈原本见了他来,连东西都备好了,是准备给杜家的礼,毕竟凭证一送过去,这门亲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她身为如今陆府里面的主事人,自要替大公子去给未来的主母送上礼。
只是贺郎君如此,是确确实实给她唬住了,茫茫然要伸手搀扶他:“贺郎君你这是做什么?当真是折煞妾身了。”
贺行润却是不愿起身:“姨娘,其实从袛他并没有同意杜家这门亲事,之前是我代他擅自做的决定,原想着先等他出来再说,却未曾想到杜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说话愈发没了底气,面上愧色更显,苦笑一声:“果真是亏心的事不能做,现下竹篮打水一场空,害得你白白受了杜家的奚落,真对不住。”
文盈被他这话弄的发懵,缓和了一下才赶忙道:“郎君不必这般自责,先起来罢。”
贺行润慢慢直起身来,有些不敢去看文盈,只是略颔首,想着叫文盈说一说他出气,或者打他几下也是成的。
却未料到文盈竟是未曾怨怪他,反倒是笑着柔声安慰着:“谁说妾身白受奚落了,今日杜大人上朝的时候,不照样还是为大公子说了话吗?也不算是白费心。”
文盈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这般想来,郎君并非是对不住妾身,而是对不住杜家,说到底还是将杜家给诓了。”
贺行润还是心虚:“问题便在此处,咱们这边迟迟不给凭信,等杜家察觉过来这门亲事成不得的时候,岂不是要将错都推到你身上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也保证不得杜家会对你如何。”
文盈抿了抿唇,顺着想了夏下,眼底却闪过了一瞬的光亮。
她幽幽道:“既然如此,那便将错就错,就这般诓下去罢。”
贺行润一怔:“什么?”
文盈抬眸同他对视,果决道:“杜家求权求势求安稳,这才愿意对大公子出手,只是他们觉得姻亲关系最为要紧,这才质疑要成亲,倒不如就此机会做文章,等日后大公子东山再起,再将杜家想要的给他们就是了,届时他们哪里还会在乎是否有这层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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