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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似是无意般,撂袍坐在了她身旁的位子上。
苏镜音下意识看向石观音,结果就见她暗示性地挑了挑眉,又对她眨了眨眼。
苏镜音:“……”
她忽然想起,午间时候,石观音同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了很多,苏镜音听得含糊,但简而言之,就是石观音觉得,人不能,至少不可以,在一棵树上吊死,一辈子那么短,还是要多找几棵才够本。
所以……石观音刚刚那个眼神,如果她没会错意的话,她好大儿就是多选的那一棵树。
但是,先不说她并不想要多种什么树,前提你家好大儿是个出家人啊小姨!!
苏镜音无语凝噎,只能默默埋头吃菜,假装没看懂她的暗示。
一顿饭吃得她差点噎坏,好在最后无花大师慈悲为怀,帮她盛了碗汤。
她接过汤,小小声说了句谢谢。
石观音是石观音,无花是无花,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她觉得无花作为有名的少林高僧,大概是不会跟着石观音胡闹的。
但其实这回苏镜音想错了,无花从来都不似她表面上看得那般,光风霁月,不染尘埃。
许是幼年多舛,自东瀛漂泊而至中土,后又失怙,无花心思甚为诡谲,就连七岁那年皈依佛门,也是抱了一些别有用心的目的,才剃度出的家。
佛言五毒心,贪嗔痴慢疑,他几乎全占了个遍,其中贪欲最重,他贪爱,贪恋,贪名,抛不开五欲六尘,名闻利养,更放不下那自少年而起的一道执念。
若非石观音察觉到无花的心思,她也不会想到这茬上,无花是很危险没错,但在她面前一向乖觉,她比原本的石观音多了一道牵挂,却也更下得了狠手,因而绝对压制得住他。
但其实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着无花有一张俊美姣好的脸。
她实在担心,就苏梦枕那副病怏怏的样子,日日吊着一口气,若哪日归了西,要是小姑娘太过认死理,那可不得伤心死。
还不如一开始,就多养几条鱼来得稳当。
因着石观音最开始那个暗示的眼神,一顿饭吃到最后,苏镜音简直如坐针毡,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就要跑路。
然后就被石观音拦了一下,说什么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谴着无花带她在园子里逛一逛。
苏镜音:“……”该说不说,小姨这事做得实在明显,毫不掩饰,几乎就是司马昭之心了。
时值春夏时节,这座依山傍水的庄园里,处处可见繁花似锦,草木葳蕤,纵使此时夜色渐深,也抵不过月色皎皎,满目宫灯映照,更有一派秀丽风光。
但苏镜音却没什么心思欣赏,她一路前行的方向很明确,穿着回廊,只往那住处的院落而去。
大约是看出了苏镜音的不自在,无花捻弄佛珠的手指微顿,忽而开口,语声温雅轻缓,只问道,“苏姑娘,可是贫僧做错了什么?”
无花在江湖上名气不小,除了他自身佛法高深,以及那些堪称七绝的才艺之外,更是因为他那张眉目如画、出尘绝世的脸。
即便是个出家的和尚,那也抵不住江湖上看脸的颜狗一堆,多少江湖女侠,贵族少女,纵然明知事不可为,还是一捧芳心错付。
月色之下,一袭素净僧衣的俊美僧人,这般眉头微蹙,眼眸清清润润,含带一丝歉意地看着人,若是换作平常姑娘,大概就遭不住这等漫不经心、有意无意的撩拨蛊惑,可惜无花遇上的,是木头疙瘩一样的苏镜音。
她单纯的以为,无花大师六根清净,且并未看到石观音对她的暗示眼色,这会儿问出那话,兴许是她的避让太过明显,担心他误会什么,苏镜音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与无花大师无关,我只是在思忖一些事情。”
她这话倒也不假,适才一顿饭吃到尾声时,有手下来给石观音禀报要事,尽管贴耳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隐约听到了“九幽神君”的字眼。
这也是为何石观音急着将她支走,还故意谴无花送她的主要原因。
按时日算算,从九幽神君被傅宗书信件引出,一路赶往汴京城,入京大概也就是这几天了。
她不知道石观音为何要瞒她,但既然刻意瞒着,就算她开口问了,大概她也是不会说的,因而苏镜音并未多问。
不过石观音能收到的消息,约莫白楼也早就查到了,所以苏镜音这会儿想的是,要不要回趟天泉山,上白楼找杨无邪查一查,九幽神君是否已经入了京……
入京的,可不止九幽神君一行人。
苏镜音所住的院落,距离正厅不算远,穿过两道回廊,不多时便到了。
与无花礼貌道了别,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院墙之后,苏镜音松了口气,转身一推开房门,踏进内室,一眼就瞧见了软榻上的一滩红衣。
于是她刚松下的那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
“……”苏镜音懵了一瞬,回过神来,脸色顿时就黑了。
她想也不想,立即召出夜叉白雪,锃光瓦亮的刀锋之上,映照出一张玉面朱唇、俊美不羁的面容来。
不久前才见过,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这番场景,让苏镜音忍不住想起了,她人生中第一次被绑票的那场经历……
“王怜花,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镜音站在屏风旁边,眉间轻轻打了个结,有些疑惑,又略带不满地问道,“你不是已经回洛阳了?”
王怜花并未立即回答,他手握折扇,小心翼翼地挑开刀锋,刚要松一口气,夜叉白雪的刀锋,又瞬间抵回了他的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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