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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无人说话,似都怕打破这份美。
细小的脚步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孟夷光回头看去,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目光呆滞,怔怔看着肃立在石阶之上的裴临川。
他未着那身惯常所见的青色深衣,换了身月白宽袍大袖,脸颊仍然清瘦,已无病时的灰败,面如冠玉,声音清越,“你占了我赏月的地方。”
孟夷光垂下眼帘,转回僵直的头,低声道:“嬷嬷,我们走吧。”
她脚步匆匆上了石阶,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脚步不停低头侧身避开,却听他问道:“你要不要听我吹笛?”
孟夷光愣了下,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他嘴角翘起,轻快的道:“只要一百两银子,我的笛声犹如天籁,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凄惶,问道:“为何要银子?”
他神色渐渐恍惚,茫然的道:“我要赚银子给人买花戴,可我已不记得那人是谁。”
孟夷光转回头,努力眨回眼里的泪,淡淡的道:“我没有银子。”
她说完不再停留,步履匆匆渐渐越来越快,甚至小跑起来,落荒而逃。
身后,清越的笛声穿透夜色,丝丝绕绕入耳,她喘着气慢下脚步,听着笛声越来越哀怨,如泣如诉,一点点低下去低下去,直至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要上夹子,推迟到明晚十一时后更新,请小天使们继续支持,鞠躬。
第31章说话算话
秋雨绵绵。
码头边,仆妇小厮忙着将箱笼搬上船,孟十郎抱着崔氏的腿,哭得透不过气,见她不为所动,干脆松开胖手要往地上打滚,被孟季年眼疾手快揪住,塞进孟七郎怀里,扶着崔氏上船。
孟夷光摸了摸孟十郎头上的冲天辫,笑眯眯安慰他:“姐姐回来给你带好吃好玩的,快跟七哥回去吧。”
孟七郎也想哭,他也想去青州,抱着孟十郎看着父母妹妹的船离开码头,在雨雾中渐渐看不清,才怏怏不乐回转身走向马车。
木屐踩在青石地面上,踢踢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孟七郎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愣在了原地。
裴临川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在前,阿愚阿垄背着包袱跟在后,三人上了停靠在码头边的一艘官船,很快船离开码头,沿河而下。
孟十郎嘴里吃着糖,含糊道:“七哥,那是不是国师姐夫?他是去找就九姐姐吗?”
“他已不是你的姐夫,不许乱叫。”孟七郎纠正他道。
孟十郎小胖脸皱成一团,学着大人样叹了口气,“我喜欢国师姐夫,他比所有的姐夫们都好。”
孟七郎将帕子扔到他脸上,用力给他擦着眼泪鼻涕,“休得胡说,你懂个逑。”
“我就知道.....”
“哎呀孟小十,你的糖糊了我一身,回去将阿娘给你的银子交出来,赔我衣衫.....”
兄弟互相打闹着回府,孟夷光一行乘坐的船也顺流而下。
船上潮湿,郑嬷嬷在角落点了熏笼,捡了小拇指般大小的香料放进去,屋子里暗香萦绕。
崔氏一进她的船舱,便连连用力闻了闻,大赞道:“这个香真好闻,清淡适宜,海外奇珍铺子又到新货了么?”
郑嬷嬷顿了下,暗自骂自己昏了头,怎么将裴临川制的香收到了包裹里,又随手点了。
小心觑着孟夷光的脸色,见她神情淡然,才微微松了口气。
“阿娘,这是国师亲手合的香,嬷嬷,将香拿过来分一些给阿娘,船上总是有股子水气,点上一些熏熏,除怪味又能提神醒脑。”孟夷光不甚在意的笑道。
崔氏一愣,见孟夷光毫不避讳,也忙笑道:“船舱里我已点了熏笼与香炉,你阿爹嫌弃气味太浓,呆不住跑去了甲板上,说是要在江里钓鱼,拿去让厨娘熬鱼汤给我们晚上喝。”
孟夷光听得直发笑,与崔氏说了会话,孟季年就被小厮搀扶着,送回了舱房。
他晕船吐得一塌糊涂,躺在床上难受得直哆嗦。
护卫头领老胡上次与老章传了话,他到了别庄之后,与护卫们一起吃了他们寻常吃的饭食,便答应在别庄里做大夫,这次也上船跟去了青州。
崔氏差人将他请了来,号脉之后见只是晕船,将带的晕船药熬了给孟季年服下,却不管用,没多久后就将药吐得一干二净。
老章医治跌打损伤在行,对晕船之症实在是无能为力,摊着手道:“没办法,晕船只能好好歇着,晕上几日也就好了。”
孟夷光与崔氏虽担心得不行,可也无计可施,只得煮了些汤水来,他吐过后再喝一碗,肚子里总能装上一些。
孟季年一路呕吐,最后连起床都没了力气,要人扶着才能动一动,下人来来回回,擦洗清扫,船舱里还是一股子药味与酸臭气息。
崔氏与孟夷光都急得不行,见船行到清江县,她干脆让船停在了码头,差人去县城去寻了间客栈,一行人先下船歇息,待他身子好转些再赶路。
老胡先下船前去请大夫,待孟季年被小厮抬着走到店堂,他抓着着镇上回春堂张大夫的胳膊,也踏进了门内。
胖胖的中年男人喘着气,举起胳膊用力挣脱他,气急败坏的道:“晕船之症无人能治,服药之后也只能稍微减轻症状,你将我拖来也没用!”
老胡生气的道:“你是大夫,哪有看都没看病人,便断言无人能治?”
这时一道清越的声音插了进来,“我能治。”
“就说啊,无人能治!”大夫愤怒的盯着老胡,这个人跟土匪一样,在药铺内就说不能治,他却将自己强行带了来。
咦,大夫愣住了,好像那人说的是能治,他不屑冷哼一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倒要见识是谁这么狂妄!”
店堂内众人也听到了他的话,孟夷光难以置信回头,裴临川头戴斗笠,背着手站在门口,像是江湖游侠儿,面带得意再次道:“我能治。”
他说完见无人搭话,主动伸出一根手指,“只要一百两银子。”
“简直不知所谓,我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有方症能治晕船之症,不过是借机骗财,败坏我医者名声。”张大夫愤愤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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