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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觉得好玩,拍着小手笑嘻嘻的跟着学舌,“嫁不出去,嫁不出去......”
孟七郎顿时哈哈大笑,孟六娘也噗呲笑出声,孟夷光同情的看着徐三娘,这位真是女壮士,越挫越勇,一次次挑衅,上次的追杀之仇,她还没有报呢。
徐三娘神色变幻不停,听到他们的嘲笑,还有阿蛮不断重复的“嫁不出去”,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她扯着嗓子直骂:“没爹的小畜生,你给我闭嘴,再敢乱说我撕烂你的臭嘴!”
孟七郎脸上笑意散去,眼神一凛浑身暴起,孟夷光眼疾手快拉住他,对他使了个眼色。
阿愚身形快如闪电跃上石阶,手掌翻飞寒光闪过,青丝簌簌掉落在地。
徐三娘惨白着脸,突然尖声捂住了头。
她头上的发髻垂落散向两旁,头顶中间处,头发贴着头皮被剃得干干净净,黑发衬着雪白头皮,看上去像是菩提根双面莲花。
丫环婆子们都看傻了眼,扎着手不敢上前,徐三娘像是疯了般,捂着头转身就跑,凄厉的叫道:“我要杀了你们,一个个通通不放过,将你们诛九族碎尸万段……”
第50章难得一怒
裴临川很生气。
他极少有这样的情绪,厌恶一个人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以前对徐侯爷以及徐家,只要不出现在他面前,他根本不会想起他们。就算偶尔遇到,也是熟视无睹,情绪再激烈一些,就直接像是赶虫蚁那般赶开作数。
在上山的途中,再次遇到徐三娘,上次徐家试图杀害孟夷光,以至于令自己腹部受了刀伤的事,再次涌上心头。
自己受伤无所谓,可是他们居然敢对孟夷光下手,这点他绝对无法忍受。
京城晚市散去,早市接着开始,铺子的门板被放下来,伙计们三三两两站在街边漱口,掌柜讲究些,买了热汤净面后,还会顺便喝上一碗药汤。
天气越发炎热,京城百姓选在了清晨出门,以避开日头,街头巷尾的人在此时也愈发多,帮闲们更是早早出门,去酒楼瓦子里候着,抢着奉承着贵人们,说些吉利话帮着跑腿,赚上几个大钱,也能维持生计。
这时,街上的人兴奋至极,相互吆喝递着消息,成群结队往贵人巷里面跑。
贵人巷顾名思义,这里离皇宫近,周围宅子里住的,都非富即贵。
徐侯爷也被皇上赏了贵人巷的宅子,搬进来时大宴宾客三天三夜,徐府门前马车排起了长龙,从巷子里堵到了大街上去,比乡下过年唱大戏时还要热闹。
可那些都远远比不上今朝,府门前被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甚至围墙上,树上都爬满了人,府衙的捕快也全部出动,来到了侯爷府前,生怕有人趁机作乱。
他们并不敢上前阻拦制止,府尹也装死,反正两边都不敢得罪,只得进宫去向皇上禀告,让他去拿主意。
徐府大门,倒立在地已被砸得稀巴烂,阿愚阿垄,用板车拉了一车活鸡,用匕首割开脖子,抓着鸡翅膀与鸡头,无比认真将鸡血从大门口起,一点点直洒到了前厅正屋。
徐侯爷被皇上封为长恩候,门檐上金光闪闪的长恩候匾额,被劈成了两半,新换上去的,是白底黑字的匾额,远看上去像是挂了一幅灵牌。
匾额上面写着狗屎堆三个遒劲大字,臭味仿佛透过笔锋扑面而来,令人捂鼻的同时,又让人捧腹大笑。
“哎哟这不是国舅爷吗?这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咦,那不是国师大人吗,上次在药铺门口见过,长得真是比花还要好看。”
“对啊,上次徐家小娘子还自荐枕席想要做妾,被国师嫌弃了,这次莫非是又要上赶着去,惹恼了国师?”
“侯爷家的女儿去做妾?哎哟这真是千古奇谭,这徐家小娘子得有多丑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大门已破,挡不住外面看热闹人的窥探,各种议论声传进徐侯爷的耳朵,他眼冒金星,已经喊得喉咙嘶哑,不是身后随从扶着,早已站立不稳晕了过去。
全府所有的下人们,都围在他身后,有人在伤心抹泪,有人面色愤恨,有人害怕缩成一团,有人不时偷笑幸灾乐祸。
徐家的儿子们,稀稀拉拉各据一方,试图将自己隐匿起来,却因太过粗壮,身上都裹着鲜艳的绫罗绸缎,不管怎么藏还是很显眼。
在他们身前,裴临川拄着大刀,面无表情站得笔直,像是孤军奋战的英雄,一人面对着徐府上下众人,却不见丝毫的慌张。
阿愚阿垄撒完鸡血,将鸡随手一扔,未断气的鸡四处扑腾,鸡血鸡毛乱飞,混着看热闹人的指指点点,皇上千军万马打进京城时,也没有这般的喧嚣气势。
府尹在皇上处领了旨意,王相与太子也得到消息,慌慌张张赶来时,裴临川正准备离开,与他们狭路相逢,被堵在了门口。
太子见到满府满地的血迹混乱,脑子里嗡嗡作响,血气上涌,手指着裴临川,嘴唇抖动半天,哆嗦了半天才吐出了一个字:“你...你...”
王相也火冒三丈,裴临川就算是国师,也太过嚣张无礼,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不是在打徐侯爷的脸,这是在当场打太子的脸!
他黑着一张脸,吩咐随从小厮将大门围住,随着太子来的禁卫班值,去驱逐看热闹的闲人。
“滚开,再不走冒犯了太子相爷,等于冒犯天颜!”
禁卫班值大声吆喝,粗鲁推搡着人群,拿起手上的刀鞘,劈头盖脸砸向跑得慢的人,尖叫声哭喊声四起,有那胆大的,愤怒吼道:“禁卫班值杀人啦,太子相爷杀人啦!”
“天子出行也没这般阵仗,我们究竟犯了什么律法?”
跑动的人群渐渐停下来,群情激奋眼见就要朝禁卫班值扑过来,混乱不堪。
王相心一凉,气急败坏的大吼道:“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谁让你们朝他们动手的?”
禁卫班值头领见状,忙收回刀鞘高呼一声,“大家都退回来。”
呼啦啦一下,禁卫班值退后一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人群又慢慢围了上来。
王相只觉得喉咙发甜,他无力回转身,看吧看吧,反正都被他们看了去,拦也拦不住了。
裴临川根本看都未看太子与王相,他站在这里,是因为被门口的混乱挡住了去路,这时见门外平息了下来,又抬腿向外走去。
王相怒极攻心,厉声道:“国师,你无缘无故闯入徐侯爷府邸打砸,无视规矩礼法,既然京城这么多父老乡亲都看着,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让他们评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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