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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样才能除掉盖在头上的污名?离开卫尉寺牢狱虽免除了死刑,但似乎离真相中心越来越远了,卫聿川房里枕头下压着这几年来排查的宴射一案的线索,那日的各界使臣、人马、和自己的方位复盘了无数遍,给自己递箭筒的侍者侧脸画满了草纸,甚至睡梦里也经常出现此人的影子,可眼下并无能掌控的一条清晰之路,只期盼一案案破,一步步爬,走到权力上层,或许才有重见天日的契机吧。
被拿走的方形瓦片投射下屋里一片四四方方的窥探口,往下方屋里看去,一达官显贵烂醉在地上,店小二领着个妓女进来,两人飞快摸走了官人身上的财物。
瓦片合上,邓玄子和孙有虞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不是这里,已经搜了两天了,一处给的排查地图只剩为数不多的地带,这刺客对霸州城挺熟悉啊,到底把祁国公藏哪里了?
孙有虞累了,往房顶一躺,翘着二郎腿望着夜空砸吧砸吧嘴,“歇会儿再搜,费这么一大圈力气救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当官怎么了,老子的命也值钱啊,没有我们这些人负重前行,这些当官的吃啥、喝啥、臭美啥?哎呀我说你别学了,不怕看瞎了眼啊!”
孙有虞一歪头,邓玄子起身坐到了离他老远的房顶另一端,用纸团堵着耳朵,借着月色温习《礼部韵略》,除了当差时候必要沟通,他一句话都懒得跟同僚多说。
孙有虞见邓玄子不理他,又贴了过去,“咱回家学,学习就要有好的环境,不要让自己吃苦。我看今晚咱俩就别搜了,刺客没收到一万两之前,祁国公应该能活着,你看小卫每天累的跟条狗一样,机宜司觉得他好用就多用他,要是让别人觉得咱是废物,以后活不就轮不到咱头上了吗?”
邓玄子一听,觉得也是,点点头,夸赞地看着孙有虞,“多吃两三年饭还真就是不一样啊。”
“谬赞谬赞。”
说罢两人一起跳下屋顶即刻溜号,消失在夜里。
亥时机宜司仍旧烛火通明,一处机宜官们在文库里排查在役和退役的谍人,被卫聿川当街射死的三个刺客只是普通的流寇,与他交手的那个人大概是组织者,一队刺客约莫九人,能在霸州藏这么久不留一丝痕迹,还把威胁信绕过守卫扔到机宜司,大概率是个谍人了。卫聿川跟一处汇报完今夜的情况,往马厩走去。
吴祥之喊住了他:“站住,干什么去?”
“去给小桑收尸。”卫聿川解着麻绳,鼻尖一阵发酸,小桑的死责任有一半在他,本想告知他家人一声,这才想起小桑只有个酒鬼爹,现在连爹也死了。一夜之间,家族灭门。
吴祥之见卫聿川低着头沉默不语,只顾配马鞍,上前打量道,“你哭了?”
“没有。”
“做谍人两年了还如此这般感情用事,若派你去潜伏,我看你连裤衩都被辽人骗干净!”
吴祥之拂袖大步离开:“跟我去趟巡边府。”
“去巡边府做什么?”
“要钱。”
“真要给刺客一万两白银?”卫聿川跟上吴祥之。
“你耳朵是被屎堵住了吗?今夜跟你交手的那个杀手是袭击祁国公的吗?”
“不像一个人,或许是他们其中一个也说不定。”
“人都抓不住,当初牢里那答卷是你自己答的吗?”
不是我答的还是能牢里那老鼠写得?
“吴大人,祁国公一直管理边境关税吗?”
“有十一年了。”
吴祥之看了眼卫聿川:“我已经令一处去查他了,龙璠郡主颇有商谈天资,所以祁国公一定会带着她,关税……我会令一处去查。你说城里有人在抓捕鸽子,看到了几个人?”
“还有其他人也在抓?”
“反常。字条上定是有秘密,尽快搜寻下城里看有没有其他字条。”
啊,又让搜城又让抓刺客又让救人,这会儿又给安排上新活了。我就多余张嘴!卫聿川想到干活泄了半分气,吴祥之察觉到他走慢了,回头看他一脸委屈蹲在门槛上了,好像在说把我累死了看你们怎么办!
再招新的牛马。
“起来!如此懒散玩忽职守,怕是辽人的骨朵锤对准了你的屁眼你也毫无察觉!”吴祥之狠狠踹了卫聿川屁股一脚。
一个文官怎么骂人这么难听,张嘴就是屎屁尿,就不能优雅一点,哎,卫聿川叹了口气,拍着屁股上的灰起来了。
这时一队戎装人马归来,正在门口搜身,二处中卫郎肖崧带着另一半人马回来了,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会去山中秘密训练。
“吴大人。”肖崧冲吴祥之拱手。
“回来了,中卫郎辛苦。”
我就不辛苦了?卫聿川嘀咕一句。
“舅舅。”卫聿川跟肖崧打了个招呼。
“啧,当差时候叫我中卫郎大人。”肖崧顺势踹了卫聿川一脚带队进了机宜司。
怎么都踹我?!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卫聿川跟着吴祥之来到了巡边府,巡边府,边境各州权限最大、最气派的官邸,胡胤是中央派系的官员,朝廷中难得文武双全的高官,整个府中皆是朝中特派的巡边重臣。
在霸州这块复杂的地界,天老大,地老二,巡边府老三,巡边府监管边境一切军务、税务和安全、民生大计也掺一脚,而机宜司属中央枢密院管辖,只管军机情报,双方经常有相绊之处。
再过几个月就到了一年一度给辽进贡丝绢和银钱的时候了,用岁币买和平,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好些年头了,今年朝廷下了新命令,岁币由北面三州共同承担,本来也是要从北面运着岁币进辽,这下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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