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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已上云端,随风化雨不断变化。
入目之中的少女一双美目水光点点,似泣非泣,几分怯怯,几分乞怜。柳眉轻蹙,细喘微微,半是娇弱,半是坚定。
当真是美極惑极,讓人恨不得立马占有。
顾荃曾照镜练习,自知这般姿态最是楚楚可怜,似那梨花不堪露水重,极盼着被人采撷解脱,便是南柯和黃粱身为女子,亦是如痴如迷魂飞万里。
黃粱还说:“姑娘,我若是男子,你让我怎么死都成。”
她不要男人死,而是想让自己活。
那封信是钩子,也是试探。
若是这人没来,说明对她的生死全然不在意。如今他来了,证明她还有些斤两。不拘是多是少,有就行。
她抓着裴郅衣摆的手一点点地绞紧,纤细的玉指像是再用些力气就会被生生折断般,指节泛着白,甚是让人心疼。
这样的柔弱无依,这样的娇颜媚色,可让人生,也可让人死。
裴郅还在忍着,几近失控。
“祜娘,婚姻非儿戏,你若真要嫁人,自有你家中长辈做主。”
“裴大哥,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我谁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她哀婉地低头,装模作样地伤心着,“我知道我是强人所难,你必定认为我是轻浮之人,越发看不起我。反正我可能也活不了几年,若是不能嫁你,我何必要嫁人,还不如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去。”
说着,她忽地起身,扑向那棵鬆樹。
裴郅终于动了,大手一捞,穿过她的腰身将她捞回来。
“你这是做什么!”
“你让我死!”她呜呜地哭起来,“我死也不要做妾,死也不想嫁给别人……”
裴郅哪里看不出她在做戏,当真是将女子能用的伎俩全部使上,一哭二闹三上吊,为的竟然是嫁给自己。
“为什么是我?”
她也不知道啊!
老天就是这么安排的。
“我
不知道。”她泪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我知道,没有你,我活不成,除了嫁给你,我谁也不想嫁。”
这是真话!
以裴郅多年审案的经验,自是能够清楚分辨出来。
他初入大理寺时,任的是少卿之职。当时的老寺卿告訴他,人心红肉生,不是黑,也不是白,最是诡谲多变,不可一概论之。
真也好,假也好,梦也好,现实也罢,都是她,也都是他。
“你是顾家女,容貌尚佳,家资颇丰,无论嫁与谁,定然都不会差。而我克父克母克兄长,最是命格带煞之人,你就不怕吗?”
“不怕!”
她怎么可能会怕,别人口中的煞星,却是她的生命之星,她的福星。
须臾,她脑子一转,隐约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是人便有欲望,或是权势,或是钱财,或是美色。这人权势有,对她的美色不为所动,刚刚还提到她家资颇丰,难道是爱财之人?
若是这样,反倒好办了。
“裴大哥,我知道你对我无意。但凡我能违背自己的心,还有别的法子,我都不会这么为难你。你且当是再救我一次,并不是与我做真夫妻,事后我必重金酬谢,可好?”
裴郅险些被气笑了。
这个小狐狸果然对他无情,根本的目的就是接近他。他虽不知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她不顾一切,但无情就是无情。
他背过身去,不看她。
身量挺拔如寒松,姿仪飘逸出尘,在夜色中犹似玉樹临于黑暗,透着孤寂清冷之感,明明站得不远,却有着拒人千里之感。
顾荃暗道一声糟糕,她想用钱收买人,没想到适得其反。
他不会以为她是在羞辱他吧?
她慢慢地靠近,柔弱无骨的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裴大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好半天,他都没有回答。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哄不好。
她索性把心一横,一点点地往后退,“我就知道自己是个麻烦,打从出生就身子骨不好,这些年连累父母亲人操心,劳心劳力还伤财,还不如死了的好。”
夜风徐徐,她仿佛是在对空气说话。
那白绫随风摆动着,像是在朝她招手。她踩在凳子上,两手已握住白绫,缓缓地将自己的头伸进去。
“爹,娘,女儿不孝。裴大哥,谢谢你一直容忍我,我们来生再见……”
裴郅闻言闭了一下目,似是叹了一口气。
他身形一动,再次将人抱下来。
顾荃埋首在他胸前,笑得像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原来他光吃这一套啊,看来以后还是得装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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