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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不远处传来引擎发动时的轰鸣声,宋屿没有停决,绝地再也不曾回头。
他知道,这次她是真的要走了。
带着他最后的喜欢,离开了这个贫瘠的山村。
回到家,宋屿才发现手臂上的伤口血肉模糊,半边衣服都几乎被浸湿。
他皱了皱眉头,打了点水在院子里清洗着伤口。
李春喜不知道从哪儿回来,笑容满面的推开门,见到他受伤了连忙上来帮他上药。
“你这是咋弄的?”她责怪地看他一眼,“你这伤成这样,明天地里的活谁干?”
他没有说话,拿过她手上的药膏自己坐在一旁擦。
见他不领情,李春喜也没生气,还是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炫耀似的在他面前晃了晃:“小宇的医药费拿到了,明天去给你和俏俏挑喜糖,一定得挑好的,可不能让村里人这回再把我们看扁了。”
宋屿动作一顿,看着她手里那张卡抿了抿唇,问:“这是哪里来的?”
她得意地挑眉,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那个大小姐江素给的啊,今早你不在家有人送来的,说是给小宇的医药费,刚刚妈去镇上看了一眼,不得了哦,里面可足足有二十多万!”
宋屿愣在原地,双手微微发着颤:“为什么收她的钱?”
“什么?”李春喜不知道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胡说什么呢?”
“我问你为什么要收她的钱!”他气得嘴唇都有些抖,一双眼睛泛着鲜红,“你收了她的钱,让我怎么……怎么……”
喉咙里的哽咽让他憋得难受,宋屿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收了她的钱,让他以后怎么再出现在她面前,怎么还有脸去见她。
李春喜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愣了好半晌才接了话:“别人白给的钱哪有不收的道理,再说了这钱虽说是大数目,可对人家算不得什么,拿点儿怎么了!”
“正好啊,拿着这些钱给你和俏俏置办定亲用,妈也不算对不起你。”她自说自话,完全没有发现宋屿的反常。
“我说过,我不会结婚的。”他冷了脸,不再有任何表情。
她冷笑一声:“你还想着那个江素?俏俏除了没她漂亮哪一点比不上她,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犟呢?再说人家都走了,你能咋个办?”
他抿着唇没有再说话,随意把手臂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就回了房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俏大概是听说江素走了的消息,迟疑着敲了敲门,探头探脑的在门口看。
房门没有关,宋屿正在房间里换被血弄脏的衣服,他听见动静抬眸看了一眼门口的人,没有说话。
“宋屿哥,”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我听说江素走了……”
他没有说话,找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动作干净利索,看不出刚刚受过伤的样子。
“认命吧宋屿哥,”她抿抿唇,“咱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山里人,她是千金大小姐……看不上咱们的。”
“认命?”
他微微垂眸,看着那件被血染污的衣裳,神情冷傲又决绝:“我从来都不信命运。小时候没饭吃的时候我求过,求菩萨能给我一点点饭吃,等我长大赚了钱一定十倍百倍奉还,可是没有。爸爸生病的时候我也求过,能不能不要让他死,可不管我磕多少个头,他最终还是死了,从那天起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没有菩萨,自然也就不存在注定的命运。”
也没有人能让他认命。
车子在小道上行驶得飞快。
旁边的树木就像倒下去一般迅速从车窗的范围消失。
江素托着腮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她粉唇微启:“张叔,我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张管家愣了愣,以为她在说刚刚不搭理来送行的张景暄这件事,宽慰道:“没事儿,小姐你开心就好。”
她知道张叔没听明白,转头又问他:“让你送的钱送去了吗?”
“送去了,”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有些鄙夷,“那女人欢天喜地开心得很,□□说的不愿意收?”
江素微怔才片刻才反应过来,收钱的大概是李春喜,不是宋屿。不过也是,她只是跟张叔说了地址,那个时候估计正巧宋屿出门来找自己。
他刚刚受了伤,也不知道好点没有。
张管家见她没什么表情,换了个话题:“小姐这一趟又瘦了不少,回家之后老爷子估计又要心疼了。”
“才不会,”她赌气道,“真心疼我就不会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他哑然失笑:“我可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姥爷子最疼的就是你了,想当年小姐的妈妈也没有过这种待遇……”
自觉失言,张管家闭了嘴,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江素倒是无所谓,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又没见过她,谁知道她是不是受爷爷喜欢。”
b市谁不知道,江宇集团的千金未婚生子之后跑到国外再也没有回来,甚至就跟失踪一样和家里没了联络,江家花过不少财力物力去找她,可是都没有音讯,一晃都快二十年了,这些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从此,江宇集团的大小姐只有她一个人,那个女人的名字没有人再提过。
张管家看着她的小脸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家,江素没有想到的是爷爷居然不在,明明知道今天是她回来的日子竟然还在公司工作。
见她有点儿生气,张管家帮她整理着行李安抚道:“最近公司确实有点儿忙,你就不要生气了,晚饭张叔陪你吃。”
对于江素来说,整个家里第一亲近的是爷爷,第二就是张叔,他从小看着自己长大,几乎完全替代了她生命中父亲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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