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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灯光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熄灭。七月从塑料椅上弹起来,膝盖撞到茶几,淤青在皮肤下迅蔓延,却感觉不到疼痛。医生摘下口罩,眼底的疲惫像一层灰雾:"子弹取出来了,但右腿旧伤感染严重,加上失血过多......"
"他还活着吗?"七月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暂时稳定了。"医生避开她的眼睛,"但接下来24小时是关键期。另外......"他递来一个密封袋,里面是程远的随身物品,"护士现他口袋里藏了这个。"
密封袋里是张折叠的纸条,展开后露出程远潦草的字迹:"若我遭遇不测,星辰的监护权归七月·林所有。所有财产变卖后成立"南极儿童基金会"。——程远,于被捕前夜。"
纸条边缘有深色污渍,像是被泪水晕染过。七月将它贴在胸口,纸面冰冷的触感穿透病号服,直抵心脏。走廊尽头,星辰蜷缩在长椅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那个被撕破的企鹅玩偶。
马可端着两杯咖啡走来,黑眼圈深得像淤青:"警方突袭了凯斯勒的私人岛屿,找到了......"他瞥了眼熟睡的星辰,压低声音,"五个孩子的遗体。那个保镖认罪了,说凯斯勒用他妹妹做人质逼他做事。"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画出条纹。七月机械地啜饮着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尝不出任何味道。护士站的电视正在播放晨间新闻:凯斯勒被追加起诉,程远的指控被撤销,但画面里没有一张他的近照——只有十五年前南极考察时的旧影像。
"七月阿姨......"星辰不知何时醒了,声音轻得像羽毛,"程叔叔会好起来的,对吗?"
少女的眼睛红肿得几乎睁不开,却固执地盯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七月将她搂进怀里,闻到星辰间残留的草莓洗水味道——那是三天前程远给她买的,他说这个香味像七月的笑容。
"他答应过要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七月轻抚少女颤抖的背脊,"程远从不食言。"
护士允许他们隔着玻璃看一眼。程远躺在各种仪器中间,脸色比床单还白,呼吸面罩上的雾气时浓时淡,像风中摇曳的烛火。星辰将手掌贴在玻璃上,眼泪无声滚落:"他看起来......好小啊......"
七月咬紧下唇。是的,那个在南极暴风雪中背着她行走的男人,那个在法庭上舌战群儒的科学家,此刻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渺小,仿佛随时会被死神带走。
马可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接听后脸色骤变:"丽莎从南极来紧急消息——她在科考站冰层下又现了三具儿童遗骸!其中一具身上有实验记录本!"
七月想起保险箱里那些照片。八个孩子,现在只找到五具遗体。她转向星辰:"玩偶里的胶卷呢?"
少女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个微型胶卷:"我一直带着......"
马可接过胶卷冲向医院的媒体室。一小时后,他带着u盘回来,脸色异常凝重:"七月......你得看看这个。"
媒体室的电脑屏幕上,扫描出的影像令七月胃部绞痛——那是群孩子被固定在特制椅子上,头上连着电极,表情痛苦扭曲。最后一张照片的角落里,赫然是年轻的凯斯勒拿着注射器的侧影!
"日期是2oo9年8月15日。"马可指着右下角,"正是林教授现异常的那天。"
星辰突然指着屏幕:"那个女孩......"她的手指颤抖着落在一个穿红裙子的小身影上,"我梦到过她!她总说冷......"
七月的手机震动起来。未知号码来简讯:"证据已收到。凯斯勒活不过今晚。——一个忏悔的灵魂"
医院走廊突然骚动起来。护士们聚在电视前,新闻主播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突新闻!被羁押的科技大亨凯斯勒在狱中突心脏骤停,初步判断是中毒......"
七月跑回重症监护室。程远的病床边多了台陌生仪器,显示屏上的脑电波曲线微弱但稳定。值班医生解释:"这是新型神经监测仪,能捕捉最细微的脑活动。刚才他的杏仁核区域突然活跃,似乎是对外界刺激产生了情绪反应......"
"他能听见我们说话?"七月扑到床前。
"理论上昏迷病人......"
"程远!"七月不顾医生阻拦,双手紧紧握住病床上那只插满管线的手,"凯斯勒死了!你听到了吗?那个恶魔终于——"
监测仪上的曲线突然剧烈波动。星辰踮起脚尖,将企鹅玩偶轻轻放在程远枕边:"程叔叔,我把小企鹅修好了......"
病床上,程远的小指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七月屏住呼吸,看见一滴泪水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没入雪白的枕套。
窗外,第一缕真正的阳光刺破云层。血色黎明终于过去,但七月知道,那些冰层下的秘密,那些孩子们无声的呐喊,将永远改变在场每一个人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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