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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调料包包装线上岗第一天,生产组织就发现,这位姓何的中年雇工对待工作极其认真负责。
明明是个有经验的熟练工,也不以熟练工自居,每一次调节封口机都不敢懈怠分毫,下手准确无误。
县食品厂算半个国企,稳定是稳定,可一年到头就那点死工资,管理模式也相对僵化。
何爸爸是个老实温吞的性子。从进厂起,上头安排什么工作就干什么,不去和同事比较工作质量,更不懂得讨好领导。
在县食品厂那样的环境里,不会自我表功,就永远得不到机会。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也没见人表彰过他。
曹家的厂子就不一样了。民企竞争如千人过独木桥,更注重效益,何爸爸这类工作能力极强的工人,很容易得到关注、重用。
这么勤奋的高级熟练工不多见,再加上这是少爷推荐来的人,厂里很快决定,在老何试用期结束后,就给他上调一部分工资。
效率这么高的熟练工,可得留住!
“换了工作单位,收入不降反增,老何可高兴了。而且,上早班,下午他就能去学校接孩子、做饭;上晚班,一大早他也能帮我搭把手,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我一个人从早到晚什么都忙,家里鸡飞狗跳的。晚上,老何陪孩子做作业,我也终于可以一个人出去散散步,或者找朋友逛逛街了!”
“那可太好了!你们做父母的保持良好心态,才能更好地帮助孩子嘛。”高松然也为这个家庭的变化感到欣喜。
又客套了几句,高松然挂掉电话,转头就收到一条系统提示。
【在宿主的引导下,学生[朱家荣]摆脱对未来的迷惘,获得春雨点50点,“天眼”一次。“天眼”限1小时内使用,过期无效。】
朱家荣?难不成他去见了两次医生,就真的走上了正骨手法这条道路?
高松然恨不得立即给朱家荣打电话问个明白,但他知道,当下还有更重要、更紧迫的事情要做——
免费天眼必须一小时内用掉,否则就浪费了。
可问题在于,段考结束,大多数住校生都趁这个轻松的周末回家休息了,限时天眼给谁用呀?
办公室另一边,两个来自1班的学生,正和他们班的数学老师讨论问题。
这两人高松然认识,是从省内别的城市考入三中的孩子,家境贫寒但成绩优异。周末两天时间,他们选择留校学习不回家也正常。
恰好1班数学老师这周末留校值班,两人便和老师讨论起了题目。
高松然心念一转。虽然这事儿放在10班同学身上可能性很小,但说不定10班也有住校生留校……学习呢?
比如王宇。虽然他是运夏市本地人,但他家里是开小超市的,一楼是店面,二楼自家住。环境嘈杂,不适合学习。
也许他也像前几个周末一样,留校看书了呢?
于是,高松然起身,便往教室走去。
要是王宇在班,就直接开天眼。要是他不在班,就给宿管老师打个电话,借“谈心”的机会,也开个天眼。
走到半路,高松然又看见了校园里的几棵参天古树。
这些树的历史,还要追溯到晚清时期。一位年迈的地方官致仕还乡,用多年来微薄的积蓄,在家乡创建了“榕月书院”,教授本地学童读书习字,以及为人的道理。
八年后,老人过世,国朝也日渐衰微。老人培养的孩童放弃了孔孟之道,纷纷投笔从戎,走上了救亡图存的道路。
书院无以为继,由此废弛,但受老人启蒙的十个学生感念师恩,便筹钱在此种下十棵榕树。
他们相约,待到国难解除,定要再回树下聚首,一边推杯换盏,一边谈笑风生。
时移世易,十棵榕树在战火中饱受摧残,仅存半数。
当年在树下相约再见的十位青年才俊,只有两人活到了解放日。无数荣誉奖章加身,也落下了一身的伤病。
剩下八人中,半数征战疆场,马革裹尸而还;两人在动乱期间病逝;一人为了保护潜伏的战友,主动被逮捕,牺牲在刑场。
还有一人遭叛徒出卖,在被敌人折磨得遍体鳞伤后,趁狱卒不注意,悲壮地自戕而亡。
唯独没一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
国难解除之日,幸存的两人再回树下聚首,起先沉默不语,后来抱头痛哭。
他们向当地政府提了个建议。一年后,榕月中学在榕月书院旧址上成立。
后来,榕月中学更名为运夏市第三中学。
教学楼前的榕树巍峨挺秀,像英灵不朽的风骨。
路过这里,高松然时常看到,一群群学生在葱郁的树冠下休憩乘凉,互诉心事;他们将榕树盘根错节的老树根当成桌椅,开展读书会、诗歌朗诵的活动;也有人在榕树垂下的气生根之间穿梭,愉快地追逐嬉闹。
要是十位先辈泉下有知,看到孩子们头顶再没有战争的阴霾,也不用担心吃了这顿没下顿,一定会很欣慰吧。
今天的校园很安静,但在榕树密密匝匝的气生根里,高松然却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班上的宣传委员郑子叶,另一个……
果然是范高谦!
嗬,俩孩子居然没回家,这是看准了邵老师周末不留校,搁这玩瞒天过海呢?
高松然绕到一侧小路上,发现范高谦手里捧着语文书,而郑子叶好像在背课文。背卡壳了,范高谦还会及时提示、纠错。
青春啊!
高松然自然不可能主动现身,破坏这么美好的场面。严格意义上说,他们也没违反校规——谁规定男女生不能一起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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