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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明显了,虽没有踩低,但捧高捧得太明显了。
换季的新衣裳料子、胭脂水粉、应季的新鲜水果都是先紧着她挑。要知道以前这些都是长房那边先挑完,各房才排着序来的。
葵儿都说,她如今在府中行走,感觉丝滑顺畅。各处的婢女、小厮见了她,都姐姐、妹妹得叫得亲热。很多都是以前不拿眼角夹她一下的人。
殷莳对她说:“没有好处,谁平白对你好。别人对你好,自然是盼着从你这里得利。你倒是说说,我们能给别人什么好处?”
葵儿想了想,犹豫地说:“好像……没有什么?”
“对呀,其实我们什么都给不了别人的。”殷莳说,“大家现在这样,不过是以为我们能给,等他们明白我们什么都给不了,你瞧谁还给我们好脸色。”
“可是……”
“没有可是。你是要跟着我去京城的。这辈子不知道能回来几次。就算回来又能给别人什么?“
殷莳给这几天明显膨胀了的葵儿浇冷水。
她已经冷眼观察一阵子了,身边的人很显然或多或少地都受影响了。这也没什么好责怪的,便是这府里的主人尚且是那样,一些没读过书也没见过世面的十几岁的小丫头你能怎么样?膨胀很正常。
能清醒过来就好。
殷莳说:“我最怕的其实是有人以为我仗着一门好亲事就能怎样怎样。譬如让我安排别人的去处之类的?这种事可是我能插手得了的?我上头有母亲,母亲上头有大伯母,大伯母上头还有祖母呢?这一层层的,若有什么安排,谁愿意放手权力给别人?我要是耳根子软,听了什么人教唆,贸贸然去指手画脚,你看我上头这些个长辈,哪个能容我?”
“现在不过是订亲而已,万一我有个大病有个不孝名声之类的,这门亲事可就化为乌有了。”
“家里多的是女儿,不缺我这一个。姑姑想要也就是一个侄女,也不缺我这一个侄女。”
葵儿呆住。
她也是听说过关于沈夫人为什么会来殷家挑媳妇的那个事的。下人之间也有互相八卦的。
但是奴婢丫鬟们的反应和姑娘们的又不一样。
殷莳的姐妹们会觉得没嫁过去夫君就有个红颜知己,过门就有妾,实在是很让人难受的事。但那是因为她们个个都是衣食无忧的富家小姐。
丫鬟们生为奴婢,或者卖身为奴婢,很多人甚至把做妾当成人生的奋斗目标。更不要说,殷家的老爷们都有妾,哪个主母不是锦衣玉食地过着和小妾共存的生活。
生为小姐而非奴婢,就已经百倍强于她们。再有这样的好亲事,嫁那样的文曲星,什么妾不妾的,有什么重要。
但此时殷莳这样说来,切了另一个角度,让葵儿忽然意识到,在这个前提下殷莳其实只是这桩婚事里可替换的一个变量。
葵儿的冷汗就下来了。
“怎么了?”殷莳察觉不对。
葵儿嗫嚅:“其实……厨房的向妈妈找过我,硬要塞给我两块尺头,我、我没收!”
殷莳问:“她求你办什么事?”
葵儿不敢隐瞒:“她想让她小女儿到姑娘院里来。她说,姑娘高嫁,与旁的姑娘不同。老太爷给姑娘的规格定会比旁的姑娘高一些,院里多一两个小丫头不稀奇。”
“然后呢?”
“我拒绝了。”
“为什么?”
“她家的翠儿以前欺负过我,我讨厌她,也讨厌她妹妹,所以……”
“所以,我该庆幸是吧。”殷莳吐出一口气,“你瞧,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对不对。”
“她的思路倒是没错的。应该也是觉得跟我去京城是比在怀溪小地方更好的出路吧。”
“但大家都这么想,肯定就有人要跑动。大伯母那里、我母亲那里,谁个没有几个亲近的人。也别漏了祖母那里,祖母看我们这一房不顺眼,说不定就要亲自放人来膈应母亲。”
“这哪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事呢。我要真傻乎乎地听了身边人撺掇,你说会怎样?”
葵儿吓得跪下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次只能说是运气好,来请托的是她讨厌的翠儿家的人。倘若是别的人,她忖度着自己很可能就接了这个事了。因为在她看来,就是帮着在姑娘面前说几句话而已。
那就正成了殷莳说的“唆使她贸然出头”的人了。
“起来吧。”殷莳说。
她也没办法。她自己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不是那种身怀经天纬地之才的凤傲天穿越女,穿过来能把身边的婢女都调教得能文能武,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国。
她这几年的努力成果也就是把身边的婢女们都教会了识字和算数。
像先前已经配人的云鹃,是在殷莳还是做姑娘的时候就配人的。殷莳能做的也就是打点管这事的妈妈,给云鹃找个好点的人。
但云鹃和她的丈夫都是殷家的财产,放良什么的,根本不是殷莳这样的未嫁女儿能做得了主的。
但从葵儿这里,殷莳早就算好了,以葵儿的年纪,肯定是要跟着她出嫁的。到时候,她已经是主母,对自己的陪嫁婢女有全权的处理权。
她们若是愿意留在府里继续为仆,也可以。若是想放良出去,她可以做这个主。
认识字、会算数,不管是做管事媳妇还是出去做点小生意,都是好的,都能用上。
但更多的不敢教了。尤其是另一个时空的思想,更不敢透露一点。
大家都关在铁屋里,你没有打破这铁屋的能力,却要把铁屋里的人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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