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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坐在课桌前,一笔一划,认真地学习着。
她听见汽车在远处的路面驶过,她听见风声从荒芜的地址穿过,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震颤着。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转眼之间,他们在暑假营的日子就只剩下最后七天了。
姜乌的心忍不住雀跃起来,她幻想过一种真正的暑假生活。
虽然经过数次考试以后,她的座位已经从最后一排上升到了中游位置。方欣也前进了一点点,在倒数第三排,冯乐还是老样子,停留在最后一排。
又一次考试,又一次调整座位。
听着其他好老师的课,姜乌得以把上学期落下的东西补得七七八八,勉强回到以前水平。
她还在教室里等着宣布考试结果,没想到曹囯峰阴沉着脸,把冯乐和方欣叫了出去。
张子昊带着其他人开始早读,姜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嘈杂的读书声下,偶尔也能听见一两句激烈的争吵声。
姜乌甚至能捕捉到“成绩”“冤枉”这样的话,她确信整个教室里也有其他人听见,但没人敢停下来倾听什么,所有人都在重复地背着单词、作文,甚至还有古诗。
“争渡,争渡。”姜乌的同桌摇头晃脑地背着。
“你是不是还不承认?!”
门外突然传来曹囯峰的暴喝,把姜乌吓了一跳,连同桌背诗的声音都被打断,整个教室都安静了几秒,接着又仿佛若无其事般地继续背诵起来。
“……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门外的争吵声还没有停止,过了一会儿,满脸厉色的曹囯峰把张子昊叫了出去,又过了一会儿,冯乐回教室坐下,张子昊不久也回来了。
但整个早读结束以后,方欣都没有回教室。
姜乌连忙走出教室,外面已经没有了互相争执的身影,姜乌跑去问了问张子昊。
“曹老师不让我把这事告诉别人的,”张子昊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悄悄告诉你吧,他们两个考试作弊,抄了别人的卷子,冯乐承认了,方欣不承认。”
“不可能吧,他俩能抄谁啊。”
“反正坐前面的人都比他们成绩好呗,他俩真的太明显了,连错都错得都一样。”
姜乌喃喃说着怎么会这样,她脚步匆匆路过冯乐,冯乐把头埋在自己的手臂里,一副与世界隔绝的模样。
姜乌试探着往宿舍找去,方欣果然在那儿,宿舍里传来乒乒乓乓、一阵乱响的声音。
方欣正怒气冲冲地收拾东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姜乌小心翼翼地绕过扔在地上的漱口杯、毛巾等各种小物品,她谨慎地问道,“现在是怎么了?”
方欣看也不往这边看,她直接说:“我要走了,这地方真的待不下去了,我已经叫我妈来接我了。”
“不是只剩一个星期了吗?”
“我管他还剩多久!”方欣突然爆发了,“你知道那个姓曹的说什么吗?他说我跟冯乐作弊,说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就进步了,说我全都在抄别人!”
姜乌小心地挑选字眼,“冯乐他,是不是承认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承认,反正我没抄,我真的不能承认。”方欣脸上的泪又流了下来,“为什么只要进步一点点就要说我抄袭,为什么什么都没做都要被怀疑,教室里讲小话、有小动作第一个就怀疑我,连作弊都要被怀疑早恋,他说我最近跟冯乐走得有点近,是不是早恋了,我都要被气笑了。”
方欣一边流泪,一边捡起地上零零碎碎的东西塞进行李箱,“反正我是真的受不了了,他们的脑子里是不是装了什么问题学生的模板,一出问题就把我、你、还有冯乐,或者任何人往这个框子里塞,这真的不是什么更年期发作吗?”
“是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遇到一个自己特别讨厌的老师,”方欣骂骂咧咧地,“反正我不管他了,我已经叫我妈来接我了。”
姜乌看着方欣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整理好,她本来是不擅长做这些的,但她不仅气得眼通红,连手都通红,她把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地硬塞,然后拼命下压再拉上拉链。
等方欣妈妈来接她的时候,她一个劲儿地说着自己的委屈,是自己被冤枉了是老师神经病。
姜乌站在窗户前,看着母女二人推着行李箱离去。等她回教室的时候,自己也还是一脸心神不宁的样子。
新一轮的座位调整已经出来了,方欣的名字被直接剔掉,似乎也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好像对于不熟悉的同学来说,也只能是那样淡淡的不熟悉着。
方欣的床铺也已经空了,几个舍友问过一轮后,夜晚又恢复了她的安宁。
冯乐又变回一脸丧气的样子,反正只剩几天了,他看起来也不再努力或者认真了。
姜乌坐在自己再度前进了两排的位置上,离许攸的后脑勺又更近了一步,她想起这里严肃但还算努力的学习氛围,她记得方欣在这里也有进步,如果不是突然离开,她的座位也会往前进吧,可她离开的身影似乎总在提醒自己。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她也不知道这些成天漫无目的的忧伤是来自哪里。
结束的日子终于来了,姜乌拖着她的行李箱,跟着姜海东一起离开了这里。
她在门口看见了来接许攸的叶胜男,下一次见面,又要恢复成五班的我、一班的你了吧。
潮湿又看不到阳光的青春雨季,可真是漫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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