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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南亭烧着脸把床上那层被称之为薄被的被套拉开,“不冷,你就跟我盖一床就行。”
院子的大门锁好了,寝屋的门就没关,这寝屋窗户太小,开着门睡夏天晚上才不容易闷,不过乡下晚上气温一直不高,倒也不会一直很热。
程木深让秋南亭睡到里边去,把床头的煤油灯吹灭。
虽然身上衣服颇为滑稽,但是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好歹是没那么尴尬了。
棉质衣服穿着还挺舒服,而且本来他就只有白天穿的那一套,晚上这套要不是程木深收拾衣柜,他还不知道呢,看着肯定是好几年前的了,但是他除了长高也没胖多少,穿着还行,就是多多少少穿着这个被人看见很难为情。白天穿的衣服被他洗了,晾着等第二天穿。
秋南亭本以为自已是个不太在乎物质条件的人,但是把不那么好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了,而且这个别人还是他很在意的人,这么想来难免会觉难受。
夏夜的风不算凉,拂过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勉强能带走几分热意。房子周围全是植物,蟋蟀的声音就跟一条常驻的音轨似的,若是本就有睡意,自然会觉得这声音催眠无比。只是还没有一米五宽的小床上,就躺了两个大男人,要说躺肯定能躺下,就是难免挨得近了,各自的热意怎么都消散不去。
隔壁倒是还有个寝屋,但是那都六年没住人了,又堆了几年的杂物,实在是收拾不出来。
秋南亭想去贴着墙睡,但是一碰就想起来这墙不是刷过漆的光滑的墙,而是砖泥和出来的,凹凸不平还掉灰。
程木深听见动静,隔着被子把他拉回来些。
“怎么了睡着不舒服吗?”声音沙哑,听着是都睡着了又醒了。
秋南亭缩回床中间,翻身看向他,黑暗中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没有,对不起,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事,你睡你的。”程木深嗓音低哑轻柔,伸手在他背上轻拍,就跟哄小孩睡觉似的。
秋南亭看不清他的脸,也辨不出他本来的声线,只觉得这个怀抱熟悉无比,悄悄往前蹭了蹭,把头放在了结实的胸膛前面。
面前的人逐渐与熟悉的身影重叠,皮肤上的燥热反而变成了安心的暖意,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第二日天刚来,秋南亭就被生物钟给唤醒了,他翻了个身面朝上,被他枕着左手臂的程木深也睁开了双眼,下意识将他拢进了怀里。
秋南亭打到一半的哈欠戛然而止,鼻尖是浅淡的皂粉味。
“要起床了,今天还要去干活”话虽这么说,秋南亭也躺着没动,早上的空气微凉,和另一个人贴在一起的感觉并不难受。
程木深清醒过来之后,发现人被自已严严实实搂在怀里,心头一突,往后退了半米,扶着床沿踩到地上。
“好,我,我先去洗漱做早饭。”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衣服都没换,穿着布鞋就往灶屋里钻。
秋南亭摸摸鼻子,抓着被套躺了一会儿才起来。
收拾一番,喝了两大碗红薯稀饭,秋南亭拿了社员劳动手册,带着程木深去村口领任务。
作为村里的边缘人物,秋南亭一直都只能被分配一些脏活累活。
公社里的负责人是村长闵建军妻子的姐姐的儿子,叫陈跃,在镇上读过几天书,见秋南亭拿着本儿过来,头都不抬直接往上写了个打扫猪圈,那本子往上连着好几天都是一样的,“做完回来计分。”
秋南亭从看过自已的本子之后就对此有了心理准备,等他写完只是拿回自已的本子,让身后的程木深走上前来,“麻烦给他拿个新本子。”
陈跃抬头看了程木深一眼,从脚下的纸箱子里拿了个新的手册出来,让程木深在封面把名字写下来,看秋南亭还站在旁边,皱眉道:“你还杵着儿干嘛呢?去干活,他的活不跟你在一道啊!”
程木深闻言一顿,抬头看向陈跃,“干什么活不能选吗?”
陈跃耐着性子跟他讲:“什么都得听分配,谁干什么,都是根据村里的情况计划好的哈!同志你别担心,我们体谅你们知青没锻炼过,不会给你们搞很多的任务哈!”
“那我能跟别人换吗?”
陈跃闻言摸摸下巴,“原则上不可以哈——”说罢又眨眨眼睛,对着程木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拿到写上“稻田施肥”的社员劳动手册,程木深先跟秋南亭往坝子边上走,低声问他平时跟他一起打扫猪圈的是谁。
“你真要换啊?”秋南亭捏着手册一页页捻着,“平时就我一人,猪圈就那么大点儿,你跟着知青队伍一起去田里,我得走了。”
程木深拉住他的手腕,语气有点慌,“你等我一会儿好吗?”
秋南亭迟疑点头,看他站陈跃身后去看登记本上每个人分配的工作,大概过去了二十多个人,程木深才叫住一个刚登完记的人。
这人秋南亭不太眼熟,原主的记忆他并没有全部接收,或者说他其实也只接收到了主要的,跟男主有关的剧情,村里的人如果不是818介绍他一个都不认识。
【这个就是经常跟你一起工作的人,不过他是打扫牛棚。他的爸爸以前就是原主外公的手下。】
那怪不得。
那人听见程木深说要用去下田的任务跟他换,用看大傻子的眼神扫了他好几眼。
“同志,你别以为牛棚晒不到太阳就凉快哈!”
程木深笑笑,“谢谢大哥提醒,那我们就换了?”
这种大部队一起干的活没有给个人定量,比打扫一个固定区域好糊弄多了,那男人是傻子才会不换,跟他说好一定得把活干完下午才能回家,不然会连累他的工分的。程木深认真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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