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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安国,他记得清楚,一片斑驳的榆树林中寻到种植物,据说?叫做相思子,长在?潮湿阴暗处,枝叶翠绿,叶间坠着绿色果实,打?开是一颗颗鲜红豆子,名不见经传却?含有剧毒,他兴奋不已,想找出与之相对应的解毒方,为确定无误,特意往嘴里放了颗。
本来算好剂量,不至于要命,一边还服下?解毒丸,那知此毒甚大,远超过医书上记载,顿感浑身无力,撑着往外?走几步,还是昏昏沉沉,倒在?渭水边。
随即失去知觉,再不知今夕是何夕。
不知过了多久,两日?或是日?,才恢复意识,奄奄一息地睁眼?,便瞧见这样一张脸。
清晨阳光冷冷地打?下?,水上雾气蒸腾,湿润了对面光滑的皮肤,睫毛真长啊,他从没见过的美丽,一时恍惚,竟以为自己死了,升上天庭,遇见仙女。
张张口,气若游丝,“仙子,我这是到了几重天啊?”
对面噗嗤一笑,“你呀,还想着上天,不到下?面就好了,倒想着成仙。”
他目光迷离,瞧见对方睫毛下?的那颗红痣,实在?妖娆。
“不是九重天,那看来是下?了地府,我下?地府也罢,怎么女郎这样的人?也会下?来呢。”
对面越发?咯咯笑个不停,伸手从腰间掏出酒壶,将他扶起,直往嘴上送,一边轻轻地:“别胡说?,我好好的,阳寿长着呐,才不下?地府,你这人?真有意思,怎么直挺挺躺在?水边啊,我还以为你死了,会说?话就好,喝点蜜浆吧,热乎乎暖胃,要不是我今天偷出来玩,你呀,早完了。”
原来他没死,还遇到一位救命恩人?,蜜浆润喉,寻思着毒药的劲应该过去,又从腰包里取出一枚解毒丸服下?,脸色便红润起来。
他想对她施礼,可实在?没力气,只好拱手,“多谢女郎相救,我是误食了林子里的毒物。”
女子眼?里露出惊奇之色,伸手指向榆树林,“你是吃了那里长的红色豆子吗?哎呦,你可真傻啊,我们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越鲜艳的东西越有毒,不能随便碰的。”
【卷九·烟云】
芝兰玉树(一)
他虽然刚缓过劲,可?本性所趋,一听到毒药便两眼放光,“女?郎长在此处,认识所有榆树林里的草药吗?”
“听老祖母讲过,知道一二,不过我不敢碰的。”
“那还请女郎带我进去看一看有什么药材,你?不用伸手,只管告诉我?来采。”越发兴奋,似乎连身上中毒都忘了,直接坐起来。
对面彻底呆住,瞧此人容貌俊美?,一双凤眼闪着清辉,言谈举止又斯文,想?来是?个读书人,怎么傻乎乎的,身体才好竟要再进去。
“你?疯了吧,若是?又中毒,我?可?救不成?你?,那些毒物没方子能?解,以往也有到山上打猎的,或是?别地方来的旅人,不知深浅乱吃东西,死的不少呐。”
他看她眉间蹙起,十分担心,温柔道:“多谢你?,想?必女?郎心善,即是?如此,更要带我?去,我?乃医者,一定可?以制出解药,就不会再有那么多人枉死了。”
“你?是?医者——”女?子轻轻重复,满腹疑问,“你?若行医,还能?快把自己毒死了呀,哪有这样的医者。”
他笑了笑,掏出身上的药包,“女?郎刚才不是?看到啊,里面都是?药丸,不是?医者带这么多药干嘛。”说着又装模作样叹口气?,自嘲道:“没听过有句话,叫做医者不自医。”
想?来一个快被毒死之人,还有谈笑风生的本事,也是?非同凡响,女?子弯起唇角,“好吧,不过要等你?好起来,先随我?回村住,过两天再带你?看,咱们一起做药。”
笑得那样灿烂,比夏日阳光还要明媚,比山间百花更是?诱人,他到现在都记得那张笑脸,整整十来年,哦不——二三十年过去,如今自己已是?要六十的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挚枫荷。”
“枫荷啊,原来是?药名,不过我?也一样,祖母起的名字,唤作白薇。”
“白薇,又称为老君须,性寒,清凉解毒。”他喃喃念着,恍惚失神。
“挚舍人以后做药,千万和我?一起啊,好让徒儿学本领。”
他呆呆地回:“自然,以前答应你?的没做到,今后一定。”
姒夭咦了声,抬眼看对方痴痴模样,寻思挚舍人素来神态超然,怎么忽然失魂落魄,笑道:“舍人说的什么啊,原来如何没答应我?——”
挚枫荷方才回过神,想?来思绪飘得太远,人老了,总爱回忆往事,连他这样的人也不例外,瞧着姒夭,垂下眸。
“我?的意思是?再有好方子,一定教你?。”说着往汤里加几朵金银花,佯装随口问:“桃姜,你?是?楚人吧,家里还有亲人吗?父母——”
“父母早不在了,但还有位兄长,后母和弟弟。”
倒说的实话,涵与冷姬再加个庆,可?不是?刚对上。
“啊——”对方长叹一声,“你?的母亲,已经走了!”
“是?啊,很?小时候的事。”
刚扔进?去的金银花仍在翻滚,屋外响起脚步声,两个药童要来了,挚枫荷欲言又止,心里急,又不知如何是?好,最终深吸一口气?,简直比当年尝毒药还慌乱。
“桃姜,你?母亲也是?楚人吗?和你?长得像不像呀,我?是?说——你?眼下这个痣很?特别,我?已经年过花甲了,也见过许多人,但从?没瞧到眼下痣,而?且还是?颗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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