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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雪伯赢疑惑地看着自?己,一鼓作气,将话?讲明?白,“天下人都传我嫁给丰臣,日子过得顺遂,可那全是外人的胡话?,我和他无?非相互利用罢了,到这个地步也不?瞒你,公子肯定早晓得我乃楚国公主,齐灭楚之后?,为公子涵能够当上楚郡守,我只有应付丰臣,不?敢冒犯,他拉着我,也是为叛国找理由,公子可别糊涂,被那人骗了去。”
听起来头头是道,前?后?也通,雪伯赢点头,“公主够厉害,居然能跑出来,安国可是铜墙铁壁,人人善战呐。”
姒夭噗嗤乐,“我说?你们做大事的人啊,也有糊涂的时候,再铜墙铁壁,人人皆兵,那是对?外族,又不?为对?付一个小女子,丰臣可忙了,如今正在什?么变法,哪有时间?管我,其实我想出来早能出来,无?非没个奔头,正好听说?你来到郑,寻思着也不?远,才冒失一回。”
声?音越来越低,又染上可怜之意,“当然,我也不?是一定要缠着你,若公子能送我去楚郡,或者给处安身地,改头换面,安稳过吧。”
忽地将发间?的桂花簪取下,放到对?方手中,“公子曾说?过,我若有所求,便拿簪子来,如今到用的时候了。”
雪伯赢将簪子握在指尖,兀自?笑着,一伸手又别回去,手顺势落下,拨动几缕青丝,滑过杏眼桃腮。
姒夭诧异,“公子,做不?到——”
“人都来了,想去别处,我也不?愿意啊。”对?面看她着急,愈发眉眼弯弯,语气闲散,“簪子不?必还我,等日后?有真正重要的事,再用吧。”
“这还不?重要啊!”姒夭面红耳赤,急急道:“公子若收留我,定会得罪安国,得罪丰臣,再说?闹出去,世人说?的话?也不?好听。”
“好不?好听,我又不?在乎,但公主要是讨厌闲言蜚语,我藏着你便是。”
藏字说?得撩人,姒夭莞尔一笑,既然能来,心如明?镜,雪伯赢是念恩的,但那恩绝不?足以抹掉恨,当初信誓旦旦要为自?己做牛做马,恐怕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居然连欧阳家的人都杀,可见恨丰臣入骨。
恨当年对?雪家的事置若罔闻,全做壁上观,总算得到报仇的机会,就算她现在告诉对?方,都是丰太宰的主意,丰臣已将雪姬尸体妥善安置,又让太子清为他求情,也不?过是大海里加入一瓢水,没有用。
除恩之外的那份男女私情,才是她来这里的底气。
姒夭打个哈欠,将枕头拿来,歪身靠着,“今后?就倚仗公子了。”
“我的——便是你的。”他看着她娇柔身体卧在榻边,嗓音莫名暗哑,“桃姜女郎。”
夜已三更,雪伯赢让出屋子,悄声?离开。
姒夭裹在被中,还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兰花香荡在酒气中,陌生又熟悉。
短暂相逢,不?过几句话?,却充满博弈与不?信任,想来也是在这样的夜,月亮皎洁,星子璀璨,她被嘈杂人流冲到树下,迎面瞧见个俊美公子。
“这位女郎,在下——不?是有意冒犯。”
桀骜不?驯中又有几分?腼腆。
雪色肌肤,烟栗色长袍飞在月色中,人都说?雪家人生得貌美,没想到男子也如此。
姒夭默默翻个身,晓得再也回不?去了。
寤寐求之(二)
这一步走的对不对,会如何冒险,姒夭也琢磨过,但又如何,纵然龙潭虎穴,想救出?芸霁与老太?太?,根本没?退路。
既为丰臣,也不全为了他?,芸霁与自己素有交情,老太?太?又是第一个让她尝到亲情温暖之?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
若速战速决,赶在丰臣解决械斗之事前救出两人,再逃回安国,好给对方解释,也说得过去,若是不成——
心?头?一紧,彷如绑上块千斤重的石头?,直往下坠,只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院中蝉鸣四起,风吹过窗棱,隐约带出?丝桂花香,想来无论身处何方,皆是一轮明月一处景,偏物?是人非,不过几日功夫,便事过境迁了。
惦记丰臣,不知他?手上?的事是否告一段落。
辗转反侧,相思入骨。
原本在家里时也念,可终归是名正言顺等着呀,只要对方回来,一眼便会瞧见,他?每次从外面办完事,总是先到家,反而不急去复命。
伸手将自己搂进怀中,不顾火辣辣的日头?挂顶,仆人们看着只是笑,他?却不在乎,把头?埋入她的脖颈,不厌其烦地问:“夫人有没?有常惦念我啊。”
她便赌气回没?,自己逍遥得很,有时对方也气,却不是真气,若是晚上?回来,夜深人静,这?般说话可就坏了事,勾起火,燃烧遍野,没?法过。
夏天屋外悬出?的花枝,冬日屋内燃烧的炭盆,秋天的风,春天的景,在脑子里转啊转,他?的指腹,有常年拿笔磨出?的茧,顺着一片滑腻娇嫩游走,偏一点也不扎人,常惹得她咯咯笑,全是细密轻微的痒。
日子飞似地过,晃眼便是两三年,早习惯于站在门口?,望院外长起来的一排梧桐树,守着落下的影子数,一二?三四五,又返回来五四三二?一,指不定突然出?现熟悉的影,想起来心?中酿蜜,充盈全身。
如今只剩冰冷床榻,秋意森森的屋,姒夭叹口?气,强迫自己闭上?眼,明日还有明日事,从此每一步都像打仗,不能再耗费精力。
睁眼已是午后,打着哈气起床,见昨夜跪了满地的女子一个个打扮得伶伶俐俐,端着胭脂水粉与洗漱铜盆站在花屏外,瞧她醒了,昨夜那个最机灵的小?丫头?绕过来,满脸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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