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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好吗?”
“这几天不太行,虽然没有失眠,但总频繁夜醒,睡不踏实。”
“你最近工作是不是太紧张了?”
“还好吧,不过我工作确实挺忙的。”
“年轻人要多注意休息。你没事,回家休息吧。”
沈清诧异地看着医生,似乎不太敢相信她的话,“那您不给我开点药什么的?缓解下我的症状。”
“你就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就行。”
没等沈清继续说,医生已经喊了“下一个”。沈清只好悻悻离开。
不过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她心里的大石头也就放下了。不知怎么,在医院的几个小时沈清是最放松的,似乎身体也没那么难受了。
走出门诊,她对着假山后面的那棵大树重重地呼了口气,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微笑,笑自己精神太紧绷,都有点神神叨叨。
她以为这是这场病的终点,却没想到它只是一个开始。
此后一个月,沈清因为那些奇奇怪怪的躯体症状,又打车往医院跑了很多次,并且她的身体似乎因为用的太快太勤,被严重透支,已经无法支撑她继续上班。
有天晚上,她望着暮色四合的窗外,感觉远处有潮水不断向自己逼近,而自己马上就要被无情吞没在这片黑暗里,毫无征兆的,她的头开始爆发骨裂般的疼,痛感沿着每条神经的发梢,冲向她的四肢百骸。突然,一个模糊的女声凑在她的耳边不断重复着,“跳下去,跳下去”
她彻底崩溃也害怕极了,熬到凌晨两点,终于扛不住,哭着给老家的母亲打去了求助视频——这是她离开家乡那么久,第一次跟母亲倾诉自己的难处。
母亲很快接通电话,听闻沈清的哭泣与难过,慌乱地安慰她。她老了,也不太会用手机,视频里满是她苍老的皱纹,沈清看得心疼极了。她一边哭,一边像小时候那样,冲母亲撒着娇:“妈妈快来看我,我好想你。”
母亲在那头慌乱地答应着,说天亮就买票过去。在农村活了大半辈子,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
挂了电话后,唯恐沈清再有胡思乱想的举动,母亲给小姨打了电话,又让小姨给沈清打了视频电话来宽慰她。
那个煎熬的晚上,就像接力赛似的,老家的亲人一个个不断打来视频电话安慰和鼓励她,从两点到凌晨六点,天就快亮了,此时母亲又打来电话,说她已经买到了车票,正在别人的帮助下,准备转车去北京。
似乎是知道自己得救了,沈清难得的闭上眼睛,睡了一个安稳觉。
母亲的到来极大地宽慰了沈清的紧张,她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一点但那些该死的躯体症状仍然在折磨她。母亲劝沈清暂时把工作辞掉,跟她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等身体彻底好了再回北京上班。沈清同意了。
经过这段时间反复生病和跑医院,沈清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她将生活与工作本末倒置了。人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如果连基本的生活质量都无法保证,那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请辞那天,王涛没有挽留。他认同沈清说的“工作只是人们迈向美好生活的一种手段。”
“坚持下去。”王涛拍着沈清的肩膀说,“等你好了,我这儿随时欢迎。”
收拾办公桌时,沈清同王男做了最后的告别,王男将她最喜欢的新水杯送给沈清,聊表纪念。只是没想到陈莉也会来送行,还拉着沈清的手说她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并期待沈清早日回归,这样两人还可以继续较量。
沈清笑着答应,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回来了。经此一病,她对工作、对人活着务必要出人头地的执念也淡了许多。
由于症状并没有因辞职和母亲的到来而消失,母亲再次陪着沈清去了医院。必须承认,看病就是一个普通人最大的消费,连着打车去了几趟医院,虽然也没检查出什么(这当然是好消息)可是做那些项目却用掉了沈清两个月的工资。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吗?可我是真的很难受,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在另一家医院另一个医生的办公室里,沈清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说。
“从心电图上看,你的确有点心率过快,不过这并不是心脏的问题。”医生看了看沈清,发现她气若游丝,“有看过精神科吗?怀疑你是焦虑症之类的。”
“焦虑症?那是什么?”
“一种心理疾病,我建议你去精神科做个检查,就在右手边。”
沈清跟母亲敲开精神科的门,医生听完沈清的症状描述,给了沈清两个表格让她填写,一份是焦虑症自测,一份是抑郁症自测,结果显示,她是中度焦虑和抑郁。
看着诊断报告,沈清满脸的不相信,“医生,这不可能吧,我怎么会得心理疾病?”
“你别慌,现在这个病挺广泛的,很多在城市打拼的人都有并且越来越年轻化。”医生对着电脑输入沈清的就诊信息,“一般是工作压力或者精神压力太大引起的,吃药就行,不是什么大病。重点是放松心情,多休息,多运动。”
“这个病多久能好?每天醒来都会头晕目眩,晚上睡觉前心脏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我都能清晰地听到心跳声太恐怖了。”
“因人而异,一般要半年到一年。”
“要这么久?”
“你也不是一两天才得的这个病呀。”医生笑了,“如果北京的生活让你感到紧张,我建议你换个环境。实在不行就谈个恋爱是吧,小姑娘大好的青春,好好打扮,找个男朋友,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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