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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还有机会。”季茗心话没说完,倒退着走路的秦郁棠一脚踩上了块松动的地砖,没站稳向后倒去,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把人拉回来站稳,随即松开了手。
“小心点。”他嘱咐,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码事——好软的手腕,细皮嫩肉的,好像豆腐做的。
秦郁棠没说谢谢,而是接着他上一句话说:“不一定还有机会的,有时候就算是亲人,也会有变得陌生的一天,不像我和你。”
季茗心被这句话震住,抬起眼睫看着她:“我和你怎样?”
“永远走不散。”秦郁棠轻而认真地回答。
雪夜,太静了,静得她每一个字都像是誓言。
季茗心回到酒店没多久就后悔了,此刻更加后悔,他怎么能够质疑秦郁棠对自己的感情不够深呢?即便金津出现,即便横刀夺爱的戏码真的不幸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不应该责备秦郁棠在这段关系里所投入的感情。
他并没有吃醋的资格,而作为朋友,秦郁棠百分百合格。
“对不起。”季茗心眼底一热,道起歉来,“我今天不该跟你闹矛盾,回去之后我反省了很久,你说对金津感兴趣其实半点儿毛病都没有,换位思考,我也会感兴趣他怎么活成现在这样的。”
秦郁棠挠挠后脑勺:“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明明看出来了,你不喜欢我在你面前提他,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提,替他说好话,其实我就是仗着你不会真和我生气而已。”
“你看出来了?”季茗心诧异地问。
“嗯。”秦郁棠点点头。
“你还看出什么来了?”季茗心紧张地追问。
秦郁棠呵呵一笑,撇开脸去,“很多。”
他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一座桥上,桥是古桥,流经此桥的河面不宽,沿岸有民居改造成的商业街,临街靠河建了座码头,几位游客裹着羽绒服在河边放灯。
季茗心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暴露了心事,杵在她身边,静了许久,半开玩笑道:“那请问秦郁棠同学,你对很多怎么看?”
秦郁棠看着河灯流过来,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也看不清楚,我想等看清楚了再决定,可以吗?”
“当然。”季茗心轻柔地回答。
秦郁棠转过头看着他,得寸进尺地笑了下:“我希望,在我决定之前,你不要后退,我们不要变得又尴尬又生疏,行不行?”
季茗心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行。”
秦郁棠噗地笑了:“你是不是对自己挺有信心的?”
季茗心靠在饱经风霜的石栏上,笑着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信心不大。”
秦郁棠看了他一眼,迅速撇开视线,她才不信呢,这家伙太会在自己面前装柔弱博取同情分了。
“那你许个愿吧,求助玄学。”秦郁棠抬手指向漂来的河灯。
“玄学能听见吗?”季茗心意有所指。
“能的。”秦郁棠斩钉截铁,“我给你演示一下。”
说着,她双手合十,闭上了眼。
睁开眼时,季茗心正在专心地看着她:“许什么愿这么长?”
“希望你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靠……季茗心也不甘落后,立即跑向另一侧的石栏边,对着已经漂过桥墩,去向下游的河灯许愿。
他的愿望三秒钟就许完了,回来时秦郁棠问他许了什么,他答道:“希望你永远健康。”
雪下得更大了,俩人沿着导航路线走,还没走到公园就双双折返,冻成了两只小鹌鹑,回酒店的路上,秦郁棠牙齿都有点打颤,说话因此结巴起来,她自个儿还觉得挺有趣,让季茗心和自己讲两句,好给他展示展示结巴技能。
季茗心脱口一句:“你先告诉我,金津肯定没戏对吧?”
秦郁棠无语地撇了撇嘴,上去踢他鞋一脚,趁他没反应过来,雪中狂奔起来。
除夕夜,季茗心和金津围着茶几看春晚,茶几上的小电锅里蒸腾出滚烫的水蒸气——来自一袋食堂打包的猪肉白菜馅饺子。
这个神奇的搭配说来话长:季茗心刚来队里时住的是套间,两居室,原先的室友因为选拔制中表现落后被退回了省队,室友之位空缺,享受着独居的金津搬了进来。
他刚来,就和季茗心解释,说不是自己有意来挤占生活空间,而是宿舍紧张,领导的意思是得给隔壁乒乓球队的新人腾位置。
季茗心:“哦。”
俩人的生活作息很相近,金津不愧是年长几岁,很有生活经验,所到之处全都收拾得有条有理,跟他一块儿搬进来的,还有各种生活好物,高品质小家电,几盆叶子油亮的绿植——其中一盆经金津介绍是需要春化的惠兰。
北京的气候是很难养花的,不像昆明,插根筷子就能长出一丛绿意,这里干燥少雨,水质也硬,冬天更是漫长,室内开着暖气穿短袖,室外零下十多度裹羽绒服,能在这种环境里做到耐心伺候兰花的人,足以说明其性子沉静,富有意趣。
等真的相处久了,季茗心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实在很难让人找到讨厌的理由,他不在公共场所没完没了地打电话,不会霸占沙发躺着刷手机,不会把洗手池弄得到处都是水……甚至连早起做咖啡都会给季茗心做一杯,还会拉花。
自从他来,季茗心的生活顿时有品质可言了,某天他上完厕所,随手从马桶边抽出一张湿厕纸的时候,季茗心猛地意识到——他确实习惯了金津的存在,这是一个挺不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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