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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住院的时候,只有谢执蓝会常来看他。他往返于医院、家、学校之间,是唯一一个在自己挣扎于生死边缘时,睡醒就能见到的人。
谢祈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其实只是他三点一线里的一个点,是很多个喊他“哥哥”的人里的一个。
哥哥会像对自己好一样对其他人好……他不是哥哥的唯一。
第二天,谢祈枝早早就醒了,和哥哥一起去学校。
这比他平时起床的点要早将近两个小时,谢执蓝总担心他睡眠时间不够,白天会没精神。好在他的同桌是个日常旷早读、旷晚自习的主,位置正好留给谢祈枝补觉用。
连着一周,应淮都没发现这件事,直到周一开学典礼。
早上七点,学生会的林见善打电话过来,找他帮忙拍些照片发校刊,应淮答应了,挂了电话顺着通话记录往下翻,看到五通未接来电,来电人都是谢执蓝。
谢祈枝托着脑袋看语文书,看着看着就串行了,汉字和汉字手牵着手围着他转圈圈。
他垫着课本迷迷糊糊睡着了,再睁眼时,听到应淮和哥哥吵架的声音。
哥哥说:“反正你不来,有什么关系?”
应淮冷笑一声:“你怎么不干脆在花名册里把我的名字划掉,改成他的。”
谢祈枝激灵一下,彻底清醒了。
他倏地坐起来,动静太大,谢执蓝和应淮看了过来,都不再说话。
哥哥朝他眨眨眼,忍着笑别开了头。
应淮的声音听着凶,脸上神情却很平淡,不像是生气了的样子。他弯下腰,倏地拉近到一个让谢祈枝很不自在的距离,盯着他的脸,没头没尾地问:“东临碣石,以观沧海,下一句是什么?”
“啊?”谢祈枝愣了愣,还未想出来答案,他就直起身,额前的黑发晃了一晃,眼底的笑意毫无掩饰。
谢祈枝有点懵,完全没发觉自己的脸被压红了一片,还印上一首刚才没答出来的古诗。
他皮肤白,《观沧海》那几行印刷字在脸上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哥哥看不下去了,递给他一面小镜子,谢祈枝拿着照了照,脸颊瞬间红透了,用手背使劲蹭。
谢执蓝按住他的爪子,无奈地说:“你擦脸还是揉面啊。”
他向女生借了湿巾帮谢祈枝擦。
应淮倚靠着教室后面的黑板,站在谢祈枝身后。
他和哥哥吵架时好像很介意有人占了他的位置,可此刻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谢祈枝偷瞄他好几眼,也没等到他把自己拎起来赶出去。
小唐老师从前门进来了,应淮随便拿本英语书装样子,低头和谢执蓝说话:“你昨晚打我电话干什么?”
“你都看到了不知道回一个?”
“当时在洗澡,没看手机,睡醒才看到。”
“别找借口了,”谢执蓝头也不抬地说,“你就是不想接。”
谢祈枝意外于哥哥肯定的语气,听起来应淮是个不接电话的惯犯,还很爱找理由,不是手机没电就是在洗澡。
应淮抬眼问:“你有急事?”
谢执蓝也抬头看他,表情有点奇怪:“不算很急,我以为你会回过来。”
“我什么时候回过电话?”应淮说,“你真有事为什么不再打一次?”
谢执蓝的表情更奇怪了:“我哪知道你要多久?”
“洗澡能要多久?”
“你只是在洗澡么?”
“不然呢?”
谢祈枝听得一头雾水,怀疑他们俩在说的不是一件事。
应淮也意识到了,他对谢执蓝说:“小刀不是接通了最后一个,你之后就没打了。我手机丢给狗,除了去洗澡了还能做什么?”
“那是狗接的?”
谢祈枝从应淮的眼神里读出了“那不然呢”的意思,他问:“你觉得小刀会用我的声音对你说你好,还是我没事就喜欢跟你学狗叫?”
谢执蓝眨眨眼睛,看着应淮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就笑了:“它没叫,它一直在喘。”
应淮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笑什么。
“我还以为你在l……”谢执蓝边笑边说,“搞得我懵了很久,还在想应淮什么时候放这么开了,真不拿我当外人。”
应淮:“……”
他沉默半晌,忍不住说:“谢执蓝你要点脸吧,你弟弟就坐你旁边。”
谢祈枝转过头看着他们,不懂哥哥在笑什么,怎么又跟自己有关系了。
谢执蓝好半天才止住笑,伸手捂着谢祈枝的耳朵说:“祺祺什么也没听见。”
谢祈枝眨巴几下眼睛,反对说:“我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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