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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祈枝越过他,又去拉门把手要关门。
应淮再一次按住门说:“你上次不是说不喜欢我了?”
“我是说过,所以呢?”谢祈枝瞪着圆滚滚的眼睛,不耐烦地反问他,“我不能今天喜欢明天不喜欢后天接着喜欢吗?就许你一个人反复无常变来变去?”
应淮被他的胡搅蛮缠弄得没话说了,谢祈枝推开他按住门的手,“砰”的一声,把门关紧了。
回途,雨势越来越大。
硕大的雨滴杂乱敲打着挡风玻璃,他在雨刷器一下一下的声响里,思考谢祈枝说的“喜欢”是什么?
是见色起意的一时动心,没有分清的崇拜与亲近,还是喜欢的近义词、文学作品里经久不息的爱情母题。
爱是什么?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
还是被绮丽幻象包裹的泡沫,厌倦后懒得回头的残忍,利益争夺面前互相攻讦的嘴脸……不管是什么,都是他从未考虑过涉足的领域。
应淮回到家,屋里漆黑一片,半个月没回来,空气不流通,室内有股灰尘的味道,闻起来有些憋闷。
这会儿他倒庆幸谢祈枝没有跟着自己回来,不然被灰尘呛到又要咳上老半天。
他脱了风衣外套,打开新风系统的内循环,在风流声里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喝,指尖碰到的却不是冰凉凉的瓶身,而是方形的药盒。
谢祈枝的益生菌片。
被他遗漏在冰箱里,忘记带走了。
应淮拿出药盒,打开看了一眼,一盒一共两板药片,他刚吃到第一板的一半,很整齐地从左往后抠开两排小洞。
他担心谢祈枝粗心大意把别的药也落下了,又去打开他平时放药的柜子。
好在这一层是空的,只有自己的影子落在上面,将它填满了。
他又去看了谢祈枝的房间,一切都照旧,和谢祈枝没来时一样。
衣柜是空的,窗台上的小狐狸抱枕也不见了,床头柜那盏每次进去每次都亮着的小灯,这次终于关上了。
他怕谢祈枝听了生气,一直没有告诉他这间房间以前是小刀的。
他在房子装修时只留了两间卧室,一间自己睡,一间给狗睡,可是小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迫流浪过,在外面吃尽了苦头,自那以后就很没有安全感,前半夜好好地躺下了,后半夜又会爬起来,用爪子偷偷打开他的卧室门,睡在他的拖鞋旁边。
应淮发现后,就养成了半夜醒的习惯,等小刀进来,拍拍床沿,让它睡到床上来。
后来小刀病重离世了,他半夜醒的习惯却改不了了,总能听见外面传来细细簌簌的、像小刀用狗爪子开门的声响,可怎么都打不开,大狗嘤嘤地撒起娇来,希望睡熟的主人能够听见,帮它开门。
他靠在床头坐了很久,下床打开房门。
门外空无一物,银白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像逝去的流水。
后来,他把半夜醒的习惯改了,但是多了睡前锁门的习惯。
到底什么样的关系才是永恒不灭的?
他的狗会在陪伴他的十几年后死去;他的父亲会葬送在自己的卑劣与贪婪中;他的母亲远在大洋彼岸,从他出生至今,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谈恋爱会变心分手,被契约绑定的婚姻比那张纸更加不堪一击。
他心里很清楚,怎么样可以哄谢祈枝开心,怎么样可以让他回到自己身边。
可他不想这么做,他不想和谢祈枝建立这样脆弱又浅薄的关系,然后在某一天,因为任何一种原因,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不见。
如果可以,应淮更愿意做谢祈枝的哥哥。
唯独在这一点上,他很羡慕谢执蓝。因为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他一辈子都是祺祺的哥哥,这种关系是永恒不变的。
应淮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阳台的晾衣杆放得有些矮,不是他习惯的高度,谢祈枝每天回来洗完澡,都会在当天把换下的衣服洗干净,晒在这里。
有时候开着窗,风灌进来,会把他的衬衣吹得鼓起来,在晾衣杆上左右摇晃,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谢祈枝惯用的柔顺剂香味。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响,应淮靠在沙发上,没有理会无风自动的晾衣杆,横臂挡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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