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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突然一阵猛烈地晃动,墙壁上的银饰哗啦作响,纷纷掉落,惊响一片。
一阵极为空灵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悠长辽远。
这钟声极为诡异,越来越响,越来越重。到最后变成尖锐的嘶鸣,朝着一切生灵轰下。
所有人都意识都被抽离了,头脑一片空白,失神颤抖,连慕长宁也不例外。
桌子上的酒碗与菜盘纷纷炸裂,碎片溅射,一桌狼藉,墙上银制的饰品也融化变形。
秋泽株和秋其脸色青白,均是痛苦地吐血,连忙朝着钟声的方向跪下,长叩不起。
秋呼延心口处蓦然出现一团白色的雾气,自行脱离而出,凝成了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长发男子,极为恐怖的威压朝着屋内所有人压下来,蔑视一切生灵。
那几名内力稍低的外来人扛不住压,抽搐着化成一团血雾。
明烨额上青筋暴起,呼吸困难,挣扎着看向身边的人。
慕长宁紧闭着双眼,左手攥紧右腕,额间冒汗。
察觉到明烨的求助,一股磅礴而柔和的内力涌入明烨的身体,替他分担缓解。
雾气凝成的男子嘴唇一开一合,巨雷般的声音便落在了屋内,一字接着一字,一层高过一层:“王蛊异动,无召自回,巫神震怒。宗族子弟,即刻动身,往生泽。”
秋宗三人身体抖动的厉害,耳朵里溢出鲜血,以额触地,恭敬称是。
他们这些非宗族之人没有巫神庇佑,更难抵挡。震耳欲聋的声音直击心神,有两位上宾当即捂住耳朵,尖叫着心神崩溃,撞地而死。
明烨神色狰狞地锤着自己的心口处,一拳砸穿了桌子。
慕长宁久浸露华香,心神在多次崩溃的过程中早已解离,虽及时引导重塑,但仍是极为薄弱的存在。
雾气男子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有一双手在撕扯着他的心脏。他痛得说不出话,攥紧了心口处的衣服,克制着想往外而去的腥甜。
慕长宁心神大乱,乱七八糟的往事纷涌而上,像是尖啸着的厉鬼,要将他生生撕碎。
脑海中无法抵挡的疼痛让他几欲发狂,用尽全力捏住腕间的红绳,才堪堪清醒些许。
好在雾气男子说完这番话后就消散成烟。可怖的威压一散,屋内人都在兀自喘息着,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谁。
明烨缓过来,忙看向慕长宁,却对上了那双柔和不再,泛着狠厉与寒意的眼睛,心下狠狠一跳,收回了视线。
慕长宁拒绝了明烨的搀扶,摇晃着起身,朝着屋内趔趄地快步而去。
房门一合上,一口血就吐了出来。他眼前发黑,朝着床的方向跌撞了两步,昏迷在地。
巫神震怒,一时间,凡在中川的宗族,全都收到了巫神的传音与指令,纷纷出动,朝往生泽而去。
急行间,几人身上的银饰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响成一片。
“王蛊异动,”秋泽株看向自己手臂上暴动的蛊虫,神色难耐,道:“怎会突然如此?莫非是有什么天象?”
秋泽株和秋其年纪都不算大,约莫二十左右,对中川旧事无甚了解。
秋其微微摇了摇头,莹绿色的光一直追随着秋呼延,替他疗伤。
秋呼延的面目笼罩在绿光中,有几分阴森。健硕有力的小臂上,同样也有蛊虫在暴动。他冷不丁地问道:“你们觉得,被驱逐出中川的宗族子弟还能算是中川之人么?”
秋泽株飞快道:“当然不算。”
“王蛊,是中川核心宗族子弟才能拥有的,身上有王蛊之人,不能相杀。而没有王蛊的宗族子弟,更是无法伤到王蛊分毫。巫神大人只让我们前去,却没具体明示,秋其想不明白,还请巫命大人解惑。”
秋呼延没有回答秋其的问题,反倒是脸上浮现出异样的狂热:“不算中川之人,便算外来人了吧。”
若是外来人,秋宗便可招揽。
秋泽株和秋其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再接话。
临近黄昏,暮色四合,归鸟纷飞。往生泽在西边,越往西走,植被越是茂密葱郁,连绵一片,紫的草,绿的花,蓝的树,种种奇异植被争妍斗艳,野性而神秘。
往生泽由一大片沼泽组成,湿漉黏腻,杂草丛生。
凌乱无章的苔藓攀附在低洼积水的地上,强势地铺满了半片水域。积水的池塘里生长着大量叫不出名字的水生鱼虾,时不时掠过几只飞鸟,从高空中猛地一冲,扎进水里,迅速地获取完食物,振翅飞走。
这里是中川与南域的毗邻之地,交界处常常有极为复杂的阵法阻挡,常年一片瘴气与白雾。
往生,顾名思义,摆脱过往,去往新生之过程。
可在中川人看来,离开了故土就是死亡与痛苦的开始,所以往生泽,是专门用来驱逐犯错的宗族子弟的流亡之地。
秋宗三人赶到时,往生泽里已是一片混战,一时之间竟分不出那异动的王蛊究竟是谁。
秋呼延看了会,目光锁定在手执长枪,面容冷峻的男人身上,缓缓开口。
“丁酉。”
丁酉一杆长枪舞得生风,凌厉的枪影向着四周而去。随着枪影一同而去的,还有几枚不知何时就会出现的黑白子。
“主上,他们的雾影都是从巫术中所学,专攻心神,普通的刀剑无用,但内力可以对其造成伤害。”
丁酉冷眼瞧着:“我们可以绕过这些雾气,直接打他们。若他们在释放雾气时心神不稳,会遭到反噬。”
陆展清指尖捏着白子,甩到离他最近的一只雾气蝎子上。那雾气蝎子骤然被白子打散,许久才重新凝成一起。
“丁酉!你个流亡之人,还有脸回来!”
一名腕上系着银铃的男子越开人群落下,他身上所有露在外的地方都系着银铃,随着他的动作,铃声清脆,声声入耳。
丁酉沉下脸色,往前走了几步,枪尖直指着来人:“主上,凝神。此铃摄人心智,小心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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