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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自己最大的秘密又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他……他会怎么样?
严爱人这样想着,眼睛又投向了昨晚射来的那支箭——令人恶心地躺在阳台的角落。
她来到阳台,望着英杰体校的操场。明明是阴雨天,她却觉得四面八方射来了刺眼的光。不觉将手伸进碗中的红豆,用力捏紧。
从来都是她将镜头对准别人,现在,镜头调转了方向,变成了外界审视自己。此刻,她家阳台的玻璃变成了镜头——对准她的小家24小时摄制的镜头。
下一次射来箭是什么时候?
下一次箭上挂的会是什么颜色的内裤?
下一次会不会别人拍到?拍到了怎么办?他的事曝出来自己晋升的事会黄吗?
下一次会不会被女儿知道?女儿还受得了新的刺激吗?
严爱人将整碗红豆放入豆浆机,加上糯米,花生,牛奶,打开开关,看着血红的颜色在内壁中翻滚,如同看向她被刀绞的心脏。
红豆花生酪打好了,她倒入透明玻璃杯,看着满杯粉色的液体,摸了摸小腹。
一到阴雨天,她的小腹就疼。
自己失去做母亲的资格,换来了理想的事业,从小县城来到市中心,又从商业电视台的荧屏等到了市电视台的盖章,她想要的结果一一显化,这是神灵的保佑,也是她选择的结果。现在是她事业的关键时刻,她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今天下雨,她打算走路去上班。
严爱人打着伞,下楼,穿过体育街再到和平路,就是平阳市电视台了,那是一栋重新整装过的新楼,伫立在市中心最耀眼的位置。还有一周,她就能彻底告别旁边那栋商业电视台的破旧大楼,彻底成为那栋新楼里的一员了。
下雨好,财运来。
只要挺过这一周,她就扬眉吐气了。能在39岁这直接升迁,虽是副手,严爱人也知足了。
走出小区,拐个弯就能看到英杰体校了。严爱人刚刚扬起的嘴角就在这一拐弯的瞬间,又被压了下去。
她看到了张简,那个前几天刚刚找过自己的警察。
他穿着便衣,在学校旁边的一条小巷口正打着伞,和白海平说着什么。
白海平的车停在一旁,像是上班路上被那警察突然拦下的。
秋雨绵绵,如烟似雾地在人群里编织着黏稠的气氛。人们行色匆匆,无人在意身边有谁经过。白海平也是,他没有发现,严爱人过马路避开了他们,走远之后又从马路穿了回来,以两辆车做遮挡,绕进了直通学校后门的那条小巷。
她打着黑色的雨伞,身体紧紧贴在巷子内侧一角,站在马路边的丈夫和警察完全看不到她——他们在巷子外,靠近学校门口的方向,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无心其他。
“这么说,你果真在7月初去过一趟永宁,还给李谷家送去三万块钱。那我上次问你7月行程,你为什么隐瞒?”
原来之前警察就找过白海平了,他压根没跟自己提起过。严爱人顾不上多想,继续竖起耳朵听着。
“您也知道,学生出了这样的意外,即便是在校外发生的,对学校来说也是负面,有事没事我提它干嘛呀。况且你们上次来,是问我老丈人的事,我也没想到你们关心那个学生失足落水的事啊。”
“多数情况下,学生在校外活动中由于个人行为导致的意外事故,学校通常不会提供补偿。况且这还发生在暑假,你们要是想推脱可是容易得很。三万块可不是小数目,你们学校做得好啊,很有人道主义。”
看着张简意有所指的眼神,白海平立即心领神会。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撒谎只会给自己找麻烦,所以承认就好。
“这事儿怎么您也知道了。其实,那是我的个人行为,和学校无关。一方面那家人和我爱人是同乡,一方面我去慰问的时候,看他们家庭条件实在不好,当爹的在外面打工,当妈的常年病着,也是一时之间动了恻隐之心。”
张简侧过头,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他没想到白海平反应这么快。
“好人啊……不过,你和李谷很熟吗?”
“熟倒谈不上,但我每天和学生打交道,肯定知道这个人。挺努力的小姑娘,每天刻苦训练,要是没出事,现在已经跳级进专业射箭队了……”
“我看他哥也来体校了。”
“是……”
“中考全市第五,怎么会来体校。”
“是吗?这我倒头一次听说。不过张警官的意思是,体育人才就不能文化成绩优异吗?”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多数家长不会让孩子这样选……而且,家长都知道早早送妹妹来体校训练专业技能,怎么到哥哥反而……”
“16岁来体校念一年级本来就很正常,他妹妹念的是预科班。”
“她哥哥叫……李峰是吧。”
“是。”
“这个李峰,他学的什么专业。”
“也是射箭。”
“我记得,妹妹也是射箭专业吧。”
张简想起刘雪给他提过一嘴,李谷的毕业照上写的是射箭预科班合影。
“估计做出来体校的选择,也是因为兄妹两个感情太好了吧,所以也选了同样的专业。”
“可能吧,一会儿我们聊完,你带我见见这个孩子。”
“没问题。”
警察这样说,意味着今天他过来,不是李峰和蒋晓美报的警。这样想着,白海平稍微松了口气。但一会儿李峰会说什么,他就不知道了。或者说……李峰今天还会来学校吗?想到这里,白海平又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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