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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女儿四岁。”
“真看不出来,感觉你才二十出头。”
这回柯英纵走的前门,罗邱淇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指腹不停地摩挲西裤的褶皱。
不可能,不应该。罗邱淇知道自己的第六感一向不准,甚至于是很烂的地步,别人家小孩一听见父母回家的脚步声就会瞬间做出判断,然后提前关掉电视机,而他屡试屡败,每次偷看电视都会被抓个正着。
然而这次罗邱淇很想逃走,或许早一点赴许澜的约也未尝不可,剩下的让柯英纵自行解决就好——罗邱淇忽然站了起来。
门打开了。
“阿淇,人带到了,你看看,他居然有个四岁的女儿——”
柯英纵发现罗邱淇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怒气冲冲地直视他身边这个叫管竹的来自内地的男人,话音戛然而止。
管竹也站着,双臂自然下垂,紧贴裤缝,眼神迷迷蒙蒙,给人他时而狡猾时而老实的错觉。
“怎么了?”柯英纵左望望,右看看,搞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以为是他俩的脏脚把罗邱淇从越南带回来的宝贵地毯弄脏了,立刻走到旁边的鞋柜,拉开抽屉找鞋套。
“阿淇,鞋套是放在这一层的吧?”他边翻边问,头快要埋进去,一转头,罗邱淇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管竹面前。
管竹后退一步,罗邱淇就往前一步,两人无声对峙,但由于罗邱淇个子高,几乎是在俯视管竹。
管竹身后是一个红棕色的大立柜,他的脚后跟撞在最下面的柜门上,嘭的一声,两个人都不动了。
“哦,改名字了。”罗邱淇停在距离管竹两圈左右的地方,目光自上而下,从管竹的卷发打量到他的鼻尖痣。
柯英纵听他像咬牙切齿,罗邱淇不觉得,若无其事地问管竹:“什么时候改的?”
管竹没有说话,罗邱淇不依不饶:“还是说你之前那个名字是假的?”
“不是。”管竹双肩耷拉着,鼓足勇气一般地抬眼看罗邱淇,而后又垂下去了,不再说话。
“那是什么时候改的名字?”罗邱淇笑笑,“结婚前还是结婚后?怎么连姓也改了,我以为你要改也会改姓黎。怎么,五年不见女儿也有了,那女儿姓什么,阮还是黎,不对啊,你跟你老婆感情这么好,<ahref=""target="_blank">青梅竹马,这都能离婚?她嫌你没出息,赚不到钱?”
罗邱淇问了一长串的问题,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在抖,柯英纵手拿鞋套,尴尬地看着,头一次听他老板逻辑清晰地说这么多话。
那个自称叫“管竹”的年轻男生低着头,一幅胆怯懦弱到了极点的模样。
罗邱淇不由自主地加大了音量:“阮氏竹,我在问你话。”
“没有,我没有改名字,”阮氏竹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罗邱淇的眼睛,“我没有改,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他看人的时候眼神格外真挚,眼睛睁得很大,内双藏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单眼皮,距离罗邱淇印象中的阮氏竹不差分毫。
阮氏竹这么说,罗邱淇就清楚,除了名字这个问题,其余所有问题的回答全部为,是。
罗邱淇心里屏着的一股气落了下去,质问阮氏竹跟拳头砸在棉花上有什么区别,顶多是棉花不会扑棱扑棱地盯人看,他这么大惊小怪、小题大做,倒显得多放不下旧情人。
他转过身,回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拿出一沓纸,远远地,问阮氏竹:“来找工作?”
阮氏竹明显松懈了,脚尖朝向大门口,最爱看热闹的柯英纵猜他下一秒就会夺门而出。
然而阮氏竹没有,他点点头:“嗯。”
“找了几天了?”
“一个礼拜,”阮氏竹说,“我只有马场的工作经验。”
“香港的马场可不止我这一家,”罗邱淇笑得古怪,“事先没做过功课?”
阮氏竹不吭声。
罗邱淇走到他面前,摊开手掌:“护照拿给我。”
阮氏竹先是没动,然后磨磨蹭蹭地摸向外套的口袋,掏出他的护照,放在罗邱淇手上。
罗邱淇的手掌各处都有厚厚的茧子。
罗邱淇翻了翻,护照是真的,nguynthtruc(阮氏竹)写得清清楚楚,合上后扔给柯英纵,“我这里不招有案底的。”
阮氏竹的面色变得很差:“我没有案底。”
“我知道。”罗邱淇扯下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对柯英纵说,“柯英纵,接下来你来负责,我要误点了。”
“好嘞。”柯英纵嬉皮笑脸地敬了个礼,那边罗邱淇快步走出办公室,他就凑到阮氏竹面前,竖起耳朵问,“阮……氏竹?竹子的竹,还是个越南人?”
室外比屋内闷热许多,罗邱淇不打伞走到停车场,鞋面和裤脚沾了不少泥水,他找到自己的那辆,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扶住方向盘,深呼吸,再深呼吸。
他们好几年没见,罗邱淇发现自己仍不能与当初释怀。
到餐厅已经过了六点,雨势减弱,侍应生认得罗邱淇,将他引到靠窗的一个位置。
白色餐布整整洁洁,瓷白色的花瓶里放的是无香的白色六出花,餐具摆好了,对面的人不知为何,也误了点。
罗邱淇不擅长等人,心想如果六点十分许澜人还没到,他就先回去,结果刚想完,许澜便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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