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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蓉微正?闭目养神,感到有人在拨弄她颊边的头?发,敏锐地睁开了眼,姜煦跪坐在车里。
姜夫人披了件衣裳,道:“你们小?夫妻说说话?吧,车里太憋闷,我去外面透口气。”
她故意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姜煦道:“你这几天一直睡不好?”
傅蓉微不想显得自?己?娇气,咬牙硬抗:“头?一回,难免不适应,慢慢就好了。”
姜煦摇了摇头?,道:“你警惕心太强,而?且一向眠浅,这样下去不行,我已经派人去附近的城镇配药了,你服用些安神的药丸,晚上?能睡得安稳些。”
傅蓉微皱眉:“服了安神药,那可就睡不醒了,会误事?的吧。”
姜煦道:“不准误事?那是针对我们的军令,对你和娘不好使,更何?况,万一有什么,你们即便是醒着,能做的也有限,好好睡吧,你照顾好自?己?,我才能放心。”
再?次启程之前,姜煦送了药来。
是一个小?瓷葫芦的药丸。
姜夫人点头?示意:“吃了药,睡一会,养足精神,别折腾自?己?。”
傅蓉微服了药,等?车走到平稳的大路上?时,躺下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再?醒来,已是深夜,四周静悄悄的,姜夫人呼吸均匀,也陷入了深眠。
傅蓉微睡了个神清气爽,悄悄将车门推开了一条缝,怕吵醒姜夫人,仗着自?己?身形单薄,硬是从那窄窄一条缝中挤了出来,轻手轻脚的,没发出一点声音。
夜里负责放哨的巡兵立刻注意到了她,远远的举高了灯,照了一下。
他们扎营在一处树林中,傅蓉微脚下踩着厚厚的枯叶,抬头?看树梢已经没剩几片叶子了,光秃秃的,夜空一览无遗,薄纱一样的云飘在天上?,月亮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傅蓉微出神的看了一会儿,那个巡逻兵提灯走来,在她面前躬身行礼,道:“见过少?夫人,少?将军请您到前面营中相见。”
傅蓉微望向前面,黑漆漆的。
巡逻兵不能擅离职守,他将自?己?的油灯递给她,说:“一直往前走,别看两边,地上?留了记号,前面稍大一些的营帐就是少?将军歇的地方,里头?亮着灯呢。”
傅蓉微接过了灯,独自?往前走去。
一路上?,黑色的营帐看似布置随便,但走在其中,极容易迷失方向,想必是围成了某种阵,她要时不时停下,仔细寻地上?的记号,才能保证方向准确。
很快见到了亮灯的营帐,确实比旁的更大一些。
帐前一个人站在那里,正?等?着她。
姜煦身上?的银铠哪怕夜里也是一丝不苟,穿戴整齐。
他望着她:“你来啦。”
傅蓉微道:“你还没休息?”
姜煦道:“我守着阵眼,一步不能离,只?能委屈你自?己?找过来,一路上?害怕吗?”
第65章
“没什?么可怕的。”傅蓉微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宫里的巷子更黑更静,高高的红墙遮天蔽日,见不到星星也见不到月亮,每一寸砖都浸染了鲜血,夜风呜咽时像是冤魂在哭嚎。
那样孤寂难熬的日日夜夜都熬过来了,如今听着?林中虫鸣声都觉得可爱。
傅蓉微走到姜煦面前。
姜煦揽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到我帐里休息一会儿,比车里能?宽敞些。”
傅蓉微被他推进了营帐里,转身却见姜煦停在外面?,并不进来。傅蓉微问道:“那你呢?”
姜煦道:“我守夜到丑时。”
傅蓉微独自进帐躺了一会儿,睡了一整天的她,现在无比清醒,毫无睡意。姜煦的床虽然宽敞,但过于简陋坚硬,像躺在石头上。
直到后半夜,外面?的夜间巡防换了一拨人,尽管他们的脚步非常轻,傅蓉微还?是?听到了动静。
姜煦进帐躺在她身边,昏暗中见她睁着?眼睛,一片清明,他从怀里摸出了药。
傅蓉微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喂药的,一天三顿当饭吃,她道:“别给我吃药,我就快睡了。”
姜煦停住了动作。
傅蓉微闭上眼睛,感?觉一张薄毯轻轻落在身上。傅蓉微睡不着?,越躺越清醒,越清醒,心里挂念的事情就越泛滥。
她上一世?依附权势而活,宫里手握权柄的人是?皇上,体贴顺意已成为她烙在脸上的面?具,傅蓉微不晓得原来摘取一个人的真心也可以如此轻易。
这份珍贵的心意捧在手中,令她忽然生出了一点无措的意味。
傅蓉微此刻虽然懵懂,但也意识到,对待姜煦不能?像对待皇上一样。
姜煦理应配得上更好的。
姜煦休息了两个时辰,醒来推了推傅蓉微,傅蓉微懒懒的睁开眼睛,假装刚醒不久,姜煦用毯子裹着?她,拢进怀里,脚不沾地?一路疾行,送她回到马车里。
姜夫人正常安睡到启程时,原本并未察觉傅蓉微夜里悄悄离开,但车里多了一张狐狸毛的薄毯很显眼。姜夫人眼神一定,什?么都明白了,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行军第十天,他们已经靠近了北关,傅蓉微在夜里已经能?感?受到肃杀的风。
不过她与姜煦再没有偷偷会过面?。
‘天色刚暗下去的时候,月亮黯淡的挂在天上,日头的余光在天际晕染出一片赤霞,傅蓉微就站在车旁,望着?那群山掩映下的最后的余晖,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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