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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早早做完该做的事,为他自己也好,为姜芙也好。
这一日玩下来已是傍晚,二人回家实不忍心让她再走路便雇了辆马车,路上颠簸,她已累极,最后竟靠在车里睡着了。
钟元仍是不敢在家里多待,留到傍晚已是极致,将姜芙送回家后他便匆匆赶回太子府邸。
马车倒是不慢,归来时天尚未黑。
尚未回到住所,便被方柳拦住去路,方柳上下打量他,语气有些阴阳,“这是去哪了,这时辰才回来。”
他突如其来的阴阳怪气让钟元心头不适,只含糊着道:“今日是我休沐,去街上转了一圈。快到给殿下施针的时辰了,我这就去准备。”
见他要走,方柳横跨一步拦住钟元去路,“施针的事儿不急,太子殿下有事要吩咐,你随我来。”
今日尤其不对劲,钟元感觉得出来。可他心思深沉稳重,不会轻易自乱阵脚。
这一路上,他已想了万种可能,他想他应该可以应付得来。
待入了崔枕安殿中,见他正一如往常,坐在窗榻下看书,立在一旁的仇杨一双牛眼瞪过来,让人顿时心里发毛。
余光见到人身影动,崔枕安浅抬眼皮,上下打量了钟元一遍,越发觉着他似曾相识,不止是在旧宅。
“钟元,你好大的胆子。”崔枕安目光如刀,声出凌厉。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夹子,晚上23点更新~~~~
??
第26章她曾对你一片深情
“钟元,你好大的胆子。”
——随声尾一同散落的是本应躺在钟元药箱暗格里的金针,被丢到脚下的时候针囊朝外翻开,其中两根最为松落的正飞到鞋面上,他视线就此定住。
“这金针上的东西你作何解释?”
下毒很轻易,解毒很难,验毒再简单不过。
崔枕安声线扩且沉,不急不徐,如有仙锤敲鼎鸣远之意。五官端宁,宽肩平直,单坐在那里不必声动,便有浑然威凌的气质。在钟元眼里这是个受天地偏疼的人,机变如神,拥有唾手可得的权力,颠覆天下的本事......更重要的,他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与之相比,想要贴他一肩,都几乎用尽了自己半生的力气。
单枪匹马筹谋十余年,怎会甘心在现时现处便翻舟自覆。
钟元脚下是还未来得及换下的长步履,京郊折返两趟边沿沾了泥沙,一想京郊,不免想到姜芙,终是沉了一口气抬眼,以一副坦荡的眸子对上崔枕安的质问。
“敢问太子殿下,这金针可有什么不妥?”
崔枕安只肖目光稍稍一扫,仇杨便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瓷碟端在钟元眼下,瓷碟不过巴掌大,其中有两根他所用的金针,还有常日用来验毒的宽头银片,二者凑泡在一起,银片兜头发黑,一见既明。
“这银片与你所用金针放在一处便黑了身,你说有什么不妥?”物证就在眼下,身后方柳气势汹涌环臂抱于胸前,歪头侧脸要看钟元如何狡辩。
“这金针是小人特制而成,太子殿下的旧疾一犯首要镇痛,若只单凭针扎穴位止疼效果来的缓慢,因而小人便在这金针之上覆了一层药。这药亦是从毒草中炼取的精物,虽有微毒对人之伤害却几近于无,更大的作用是止疼。”钟元轻飘飘瞄过瓷碟中那黑身的银片,夷然自若。
仅从钟元脸上根本瞧不出任何破绽,这人讲的肯切坦然,加上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很难想象能做出这种事。
况且,崔枕安发病当时并非是他第一时间央着来的,这般说来也不是没有几分可信。
若换作旁人或可让他轻易蒙骗过去,可他面对的是崔枕安,做质子那几年,这人什么花样没见过,什么招数没应付过。
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个。
量是钟元将这些讲的头头是道天花乱坠,可这些金针的确是在他本人药箱的暗格当中翻找出来的,既然无鬼,何需放的那般隐蔽,差人去房间翻找时还险些错过。加之中毒是真,这针上有毒也是真。
自是轻易不可信,即便异数路子曾经也有所耳闻。
然,今派出去查底的人尚未归来,目前唯一的证据也唯有这些金针,崔枕安不愿拖沓拉长,且先以此为试探,未料钟元面色如常,倒当真让人瞧不出破绽,难以捉摸。
崔枕安惜才,这些日子的观察之下也有心想将他培植成自己的势力,越是这样便越要严谨,他身边的人容不得有半点旁心。
“罢了,你先出去,近几日暂不必施针了。”崔枕安并未接着往下盘问下去,虽心底生疑,倒也不是百分百笃定,他更不愿把事情做的太难看,对下属适当松泛,这是他驭人之准。
“这段时日我会派人日夜盯着你,想在我手底下过活,定不能有半分可疑,知道了吗?”
“是。”钟元面上仍无任何情绪波动,来时如何,出去时便如何。
小几正中摆放的香炉中,今日燃的是桂花凝汁香,加了些许丁香汁子,闻起来有种妖异的香气。
白雾缥缈升顶便缓缓散开,轻盈如魂魄,消散了,便再也不见了,唯有其香尚存人间。
愣望着眼前的香雾失神,崔枕安面容微沉,“让你命人植的丁香,可植好了?”
“回殿下的话,早就安排了花匠在府园各处栽了丁香,算起来今日应该剪好了枝,只可惜已经过了花期,若要开花怕是要等明年了,不过那叶子倒是长得油绿,您可要去看看?”
前两日他突然吩咐仇杨,让他找人将府中栽种丁香,彼时便觉着怪异,他平日也不是留恋花草之人,这丁香亦没什么看头,怎的突然就想起了。
“栽下就好,让人细细照看,好生修整。”目光顺势朝棱格的窗外探去,朦胧一片看不真切。突然又转念道,“你觉不觉得,钟元哪里怪异?”
“怪异?”仇杨眼珠子转了两个圈,一不明崔枕安这般问是何意,二来也没觉着不妥,甚至方才那一试,自己先对钟元的疑心散的无了,“恕属下愚钝,并未觉出有什么。”
“你倒不觉着他有些过分冷静了吗?”那金针被丢到脚下时,那人也只是稍看一眼,几乎被盖棺定论时亦不先急着分辨,面上半分惶恐之意都寻不见,反而条理清楚,镇定异常。
他表现的越是完美,崔枕安的疑念便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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