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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许添谊立刻大脑宕机,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蹦了起来,“你亲我干什么——”声音之大,仿若有回音绕梁。
街旁包子铺正出炉一批肉包,掀开蒸笼白雾弥漫,不少顾客排队购买;街对面是家文具店,店门口的暖箱还有香肠在不停翻滚,学生们焦急簇拥等待。
听见这声怒吼,都不约而同循声望来。嗯,为什么要亲你?
发现有人看过过来,许添谊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不妥。他的脸至耳朵尖都变得很烫,一个人疾步向前冲去。
等贺之昭跟上他,这才盯着路面,又很别扭地小声问:“干嘛亲我?”
贺之昭是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许添谊这么大的反应,明明之前也干过一样的事。他将自己收到的话悉数返还:“喜欢你所以亲你。”这人说,“希望你不要再生气了。”
许添谊愣了愣,涨红脸。
喜欢。
贺之昭也说喜欢他。
是喜欢,不是其他任何。
有人喜欢讨人厌的许添谊。
两人又并肩行了一段。许添谊看着水泥路,心跳从没那么生动过。他表面若无其事地问:“你和别的同学说过没?”
“说什么?”贺之昭把自己刚刚收到的费列罗拆开,露出里面的榛子巧克力球。
“说你刚刚说的那个啊!”许添谊急了,从牙缝里挤出蚊蚋,“……喜欢。”
这是否意味他们的友谊已经臻于至高境界,他们俩显然已经是天下第一好了。
贺之昭想了想:“没有吧。”同龄人间,他的人际关系分类极为简单,只有许添谊,和其他。
他把拆开包装的巧克力球往许添谊的嘴里塞。许添谊却避开了一下:“这是我给你的!你为什么不吃?”
“一人一颗。”
许添谊别扭又喜悦地用嘴接下,然后,狠狠抱了一下自己的朋友。
他总想和贺之昭确认,自己是不是对方最好的朋友。这件事,他笃定知道答案,但还想问,像顽童要捧着最爱的物件,爱不释手反复琢磨,像小狗要绕着最珍惜的人,打转到眩晕也不罢休。
现在身后霞光万道,天际边橘红色不断燃烧,象征希望和温暖,让他充满勇气,如同得到了祝愿和祈福的骑士。
他终于觉得不需要开口询问了,他已经得到明确的答案了。
巧克力慢慢融化了。刻在记忆里中的香醇和名为甜蜜的味道,他一直记得很多年。
第12章大水漫过头顶
多出的钢琴上又多出蓝色的节拍器,一摞谱子,还有支收音机天线样的笔,用来指五线谱上的单个音符。
即便是备受宠爱的许添宝,在练钢琴上也吃了些苦头。弹琴,和在商场中庭玩闹的那两记根本就是两码事。上完课回家,于敏总坐在琴凳另一边,点着谱子让宝练习,弹错了要重新来,手势不对也要重新来。
反复的练习极为枯燥,许添宝一开始还能静下心,后面次数多了就有哼哼唧唧的意思。
乏味无趣的节拍音、苟延残喘的钢琴音总是混合着宝撒娇的声音同时出现。在这些谁也不能介入打断的时刻中,许添谊就坐在另一个角落,皱着眉集中精力写作业。
天逐渐变暖,四月中旬的时候迎来期中考试。含金量比不上期末考试,但也要算分排名,试卷拿回家给家长签字。很多学生因此感到学习很痛苦,但长大他们会发现,原来工作也有半年计划总结,下半年指标。总之每年都会有不同的考验,生活就是指标和压力构成的,只有极少数幸运的可以逃过。
许添谊的语文和英语都算稳定,因此也并不惧怕,但被数学绊倒,已经不只一次两次。这半学期重点学习了两位数与三位数的乘法,比起之前,难度略有提升。他总算错。
尽管他仍旧在改正自己粗心毛病的路上十分坎坷地前行,但心中已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他必须考好,以借这场考试向于敏证明,他有一直考第一名的实力。
讲台上,数学老师把手里的几十份试卷拗了拗,每列数七份发下:“把桌子拉开,我们开始考试。”
许添谊闻着试卷再熟悉不过的油墨味,在侧边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抬头望了眼隔了道走廊的贺之昭,心中充满斗志,想的是:贺之昭,虽然你很强,但我这次一定会考过你。
开考半小时后,外头开始下雨。春雷滚滚,水汽经过门窗渗入安静的教室。许添谊皱着眉看自己的试卷,力气大得要捏断手里的铅笔——
周围陆陆续续传来卷子翻页的声音,但他还停留在第二面的中间。
年级组为了夯实大家的基础,出了不少的两位数乘三位数的乘法运算题。许添谊出于谨慎,总会多算上几遍核验。
不知为何,今天他每次都能算出不同的答案。
潮湿的水汽渗入眼角,游走到五脏六腑。许添谊闻着雨的气味,心情跟着粘稠凝重,焦虑到双腿都有些发软使不上力气。
好不容易又算出一道,许添谊抬头匆忙地撇了眼贺之昭的桌子,更是一噎。
贺之昭竟然已经把卷子做完了。
“148乘以39……”许添谊左手握拳,指甲掐进了手心试图集中注意力,“八九七十二,写二进七……”
白纸上蝇头小楷样的字逐渐被大脑解构,好像只能辨析图形却难以理解更深层的含义。后背开始出汗,心脏也像被雨水浸没。
“还剩十五分钟。”老师道,“做完的同学可以检查一下,不要趴在那里不动,养成好习惯。”雨越来越大了,做完卷子的学生也跟着有了隐约的躁动。
许添谊重重地咬了咬发麻的嘴唇,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中。他明明抱着决胜的心态在赴这场考试,竟然连卷子都要做不完了。
3,2,1——
“好了时间到,最后一排同学站起来往前收卷子。”十五分钟后,铃声准时打响,像割断希望的镰刀。然后写满答案的卷子收归到老师手中,分开的桌子也重新合拢,教室里热闹起来。
前桌叫胡恺,转过身问:“贺之昭,你最后一道题算出来是87吗?”他很崇拜自己的后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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