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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图南本想去找林漾月向她道歉的,被姚菱这样一说,她反而不敢了。
她和林漾月的关系本来就剪不断理还乱的,就像一团被猫抓乱的毛线,每次试图解开一个结,反而会缠出更多死结。
如果现在贸然过去解释,林漾月真的以为舒图南以为她吃醋——光是这个绕口令般的逻辑就让舒图南太阳穴突突直跳,更别提要怎么解释清楚了。
舒图南整个人垂头丧气地回到工作间,连隔壁参赛选手热情洋溢的招呼都没能让她提起精神。
打开电脑,调出画了四分之一的设计稿,屏幕上的线条全都变成黑白色块,往日如泉涌的灵感干涸得像是沙漠。整整一下午时间,她只修改了几处无关紧要的细节,效率低下得令人发指。
艺术馆闭馆的钟声响起,舒图南才惊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发现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拒绝了姚菱的晚饭邀约,舒图南独自回到酒店。电梯镜面映出她疲惫的脸,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她刷卡进门,连外套都没脱就一头栽进松软的被褥里,任由酒店淡淡的香薰包裹住自己。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窗外夜色已深,手机屏幕显示21:30,锁屏上堆满了未读消息提醒。
舒图南揉着太阳穴坐起身,胃部传来抗议的咕噜声,她这才想起自己午饭就吃了个菠萝包,还有半杯冰咖啡。
简单洗漱后,她随手抓起一件薄牛仔外套出门觅食,港城潮热,室内的冷气却二十四小时开得极盛,就像电费不要钱似的。电梯下行的过程中,她盯着楼层数字发呆,满脑子还是下午那个没解开的结:到底要不要向林漾月道歉。
还没走到酒店大门,舒图南就在礼宾台附近迎面撞上了林漾月、姚菱和程芮。三人显然都精心打扮过,穿着漂亮的裙子。
程芮最先看到她,“这大晚上的,准备去哪儿啊?”
她促狭地眨眨眼,目光在舒图南的牛仔外套和素颜之间转了一圈。
舒图南下意识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准备找个便利店买泡面。”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因为姚菱立刻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泡面?!”姚菱夸张地倒抽一口气,“在美食天堂吃泡面?舒图南你还有没有点追求了?”
林漾月没说话,只是微微蹙眉。
程芮:“正好我们要去中环新开的酒吧,一起?”
她转头看向林漾月,“反正预订的是四人位,对吧漾总?”
舒图南摆手:“不了吧。”
林漾月同时开口:“可以。”
见舒图南拒绝,她将一缕散落的卷发别到耳后,没再说什么,姚菱却不乐意了,她瞪圆眼睛:“我定的可是BarLeone,新晋亚洲第一的酒吧,预约排到三个月后了!”
她转头看向程芮,后者立刻会意地点头附和。
“我不管,今天你不去也得去!”她说着就要把舒图南往旋转门方向拖,力道大得差点扯掉她的外套。舒图南踉跄了一步,余光瞥见林漾月微蹙的眉头舒展,鬼使神差没再挣扎随着姚菱往外走。
从半岛酒店打车到中环必列者士街的BarLeone大约需要20分钟,车驶出酒店环岛沿着梳士巴利道转入红磡绕道,很快便驶上灯火通明的跨海大桥。
维多利亚港的夜色在窗外铺展开来,两岸摩天大楼的霓虹倒映在海面上,随着波浪碎成粼粼的金色光点。
舒图南望着窗外,余光却瞥见林漾月的侧脸被流动的光影勾勒得忽明忽暗。她正低头整理裙摆,墨绿色的丝绒裙摆在车座阴影中泛着低调的光泽,像一片幽静的森林。
车停在一条斜坡小路上,BarLeone的黑色铸铁门框旁悬挂着复古煤油灯造型的壁灯,暖黄的光晕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推门而入的瞬间,慵懒的爵士钢琴声混着咖啡与苦艾酒的香气扑面而来。
酒吧内部空间比想象中开阔,挑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铜制吊扇,慢悠悠地旋转着。
酒吧里人声鼎沸,来自全球各地的客人汇聚于此,西装革履的金融精英低声谈笑,穿着波希米亚长裙的艺术家在翻阅酒单,几个意大利口音的游客正对着墙上的纪念品拍照。
她们在靠外的卡座落座,林漾月接过酒单,点了几份小吃,三杯招牌特调,还有一杯低度数柚子清酒。
姚菱夸张地“啧”了一声:“看来有人酒量不好。”
林漾月没接话,只是将酒单合上,推回给侍者。
小吃很快端上来,金黄的炸鸡盛在铸铁小锅里,表皮酥脆得能听见“咔嚓”声,旁边配着青柠角和特调辣酱。
舒图南的确饿了,她从下午到现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夹起一块炸鸡咬下去,滚烫的肉汁立刻溢满口腔,混合着微辣的酱料,让她忍不住又夹了第二块。
“慢点吃。”林漾月突然说,顺手把冰水往她面前推了推,“没人跟你抢。”
舒图南抬头,发现林漾月正看着她,慢半拍才意识到自己吃得有些急,嘴角可能沾了酱料。
她下意识舔了舔,却见林漾月的目光微微一动,立刻低头去找纸巾。
姚菱在旁边偷笑,故意把炸鸡往舒图南那边推:“多吃点,反正漾总点的,她买单。”
舒图南没客气,又夹了一块。炸鸡外酥里嫩,咬下去时肉汁几乎要溢出来,她满足地眯起眼,林漾月看着她,忽然伸手,用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
“酱汁。”她低声说,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指尖在餐巾上蹭了蹭。
舒图南僵住了,又瞬间放松。
…幸好她没直接舔掉。
程芮似乎没觉得有什么,姚菱则夸张地调侃:“哎呀,老大细心一如既往。”
林漾月没理会她们的调侃,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玫瑰豆沙色唇膏在玻璃杯沿留下一枚清晰的唇印,像朵半开的蔷薇。
舒图南盯着那个印记看了几秒,忽然想起中午在餐厅,自己用过的吸管上也沾着同样的颜色,耳上一热,赶紧低头喝自己的柚子清酒。
酒液冰凉,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海盐的咸味中和了甜度,恰到好处。
坐了一会儿,两个年轻女生大大方方地走过来,用英语问她们可以拼桌吗。
她们都是亚洲人长相,一个染着雾霾蓝的齐肩发,戴着夸张的金属耳环;另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oversized的涂鸦卫衣,破洞牛仔裤下露出一截纹身。
两人看起来二十出头,身上还带着年轻人身上特有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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