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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音许久没见过这么壮观的日落了,她沿着阶梯走到堤岸上。在这个杳无人烟的地方,听着耳机里轻柔的音乐,难得的全身心放松,不自觉地展开双臂,随着音符踮起了脚尖。
从樾他妈这段时间出差,他爸做饭太难吃了,他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周,在被毒死之前,总算是熬到了周末,能去外公外婆家蹭饭,改善下伙食了。
考试结束后,他逃离那群要逮着他对答案的同学,一溜烟离开学校,蹬着自行车全速前往白石镇。途径镇外的河堤时,目光一瞥,毫无预兆地看到了在落日下翩翩起舞的少女。
少女的舞姿轻盈优美,就像是天鹅的化身一样,在夕阳下美得不可方物。
从樾不自觉地刹住了车,在原地看得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完全没入远处的山峦,留下红霞满天。
林稚音许久不曾起舞,一舞跳毕,微微出汗,迎着风整个人却十分畅快。她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最后看了眼似火的晚霞,转身要从河堤底下走上去,一抬头和从樾的视线撞个正着。
她扬起的嘴角倏地凝住。
从樾却笑了,他朝林稚音挥了挥手,喊道:“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林稚音拾步上台阶,到了从樾跟前,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模样,好像刚才在河堤上纵情起舞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为什么在这里?”林稚音问。
从樾的眼睛往一个方向示意:“前面一公里就到白石镇了……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林稚音扯了下书包的带子,回道:“坐过站了。”
从樾了然地点了下头,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林稚音微微酡红的双颊。想到刚才她在夕阳下翩然窈窕的舞姿,喉头莫名地滚了下。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从樾别开眼,轻咳一声问。
“再搭公交坐回去。”
从樾看了眼自己的腕表:“市里到白石镇的公交只有一班,现在已经过运营时间了。”
林稚音说:“那我打车回去。”
从樾:“今天镇上没活动,估计打不到车,这么晚了,网约车也不好找。”
林稚音拿出手机尝试着约车,果不其然,方圆几公里之内都无人接单。
眼看着晚霞散去,天色渐渐暗下,从樾想了下,说:“你跟我去镇上吧,兴许能搭到顺风车。”
林稚音表情犹豫。
河堤这里虽然不算荒郊野岭,但也是人迹罕至,镇上除了钓鱼佬还有一些贪凉的小孩,鲜少会有人过来。
从樾是不可能让林稚音一个女孩独自待在这里的。他一踩脚蹬,将自行车往前挪,回头示意道:“上来,我载你去镇上。”
林稚音左右看了看,这里的确是没有别的车经过,如果不去白石镇,估计真打不到回市里的车。
她抿了下唇,抬眼看向从樾:“你载得动我吗?”
从樾看着林稚音细溜的身材,骄矜道:“我妈坐我后座我都骑得动,你比她瘦,上来吧,摔不着你。”
林稚音还在迟疑,从樾就这么耐心地等着,也不催促,过了会儿感觉到自行车后座一重,满意地笑了。
“要出发了,你坐稳了。”从樾身子前倾,做出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高声道。
少年奋力一踩,自行车车轮一滚,载着少女缓缓前行,将青青河堤抛在了身后。
自行车迎着熏然晚风行进,从樾没说大话,一路上骑得很稳。到了镇上一家独门独户的小院门口,他刹停车,说:“到了。”
林稚音从后座上下来,抬起头打量着眼前古朴的小院,从门外往里看,能看到院子里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像是一家民宿。
“这里是?”林稚音回过头问。
从樾停好自行车,回道:“我外公外婆家。”
林稚音之前光顾过吴奶奶的凉粉店,还以为她就住店里,现在看来并不是。
“你跟我进来。”从樾朝林稚音招手,自己几步跑进院子里,扯着嗓子喊道:“外公外婆,我来了。”
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一边剥着荔枝,一边冲着从樾说道:“行了,阿樾,你外公外婆还没聋呢,用不着喊这么大声。”
从樾看到女人,面色惊喜:“潇潇,你出差回来了啊。”
唐潇潇把荔枝塞进嘴里,不客气地拍了下从樾的脑袋:“没大没小,喊妈。”
从樾一笑,见唐潇潇又抬起了手,闪身一躲,乖乖地喊了声“妈”。
唐潇潇满意地收回手,目光一错,才看到从樾身后的林稚音。她愣了下,对着从樾诧异道:“我和你爸都以为至少要等高中毕业后你才会往家里带姑娘,没想到我们还低估你了。”
“你别瞎说,小心我和外公外婆告你的状,说你嘴上又没个把门的。”从樾威胁完自己的亲妈,这才侧过身,介绍道:“林稚音是我同学,她公交车坐过站了,我就让她跟我来镇上了。”
唐潇潇一听是同学,立刻正经了起来,拿出了长辈的姿态,对着林稚音亲切地笑道:“原来是同学啊。”
林稚音知道唐潇潇是从樾妈妈的那刻,心里讶然,但又觉得合情合理。她低下头,礼貌地问了好。
从樾指了指屋内,说:“林稚音,你在我外婆家坐一会儿,我让我妈帮你问问看有没有回市里的顺风车。”
林稚音垂眸,道了句:“谢谢。”
从樾第一回听林稚音态度温和地道谢,愣了下,很快轻咳一声,道:“小事一桩,没什么好谢的。”
唐潇潇端详着林稚音,暗暗赞叹“真漂亮啊”,随后看了眼不自在的儿子,心里老怀大慰:高三了,家里这个臭小子的青春期荷尔蒙总算开始躁动了,不怕他会一辈子当净炉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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