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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昂泪掉的无声,就连哽咽声都没有,她呆呆地看着门檐上的雪水滴落在地上,一双凤眼睁大了,双眼通红,鼻尖也通红。她嘴唇翕合,却一声不吭。
“舒昂。”周绪宁声音有些哑,林舒昂胡乱点了点头,眼泪砸在面前的衣服上,吃火锅后的倦意早已偷偷溜走,她急忙擦了一下脸,对周绪宁扯出一个笑。
周绪宁发誓,那一定是他看见的林舒昂最局促最恍惚,笑的最难看的一次。
林舒昂就像病急乱投医的病人家属一样,抓着周绪宁的衣袖,双目都失焦,她语气是那样急促也是那样的慌张:“绪宁哥,你确定那个人是蒋恪宁吗?”可是林舒昂搜刮干净了记忆,搜刮不到一丝一毫关于蒋恪宁的痕迹,她一点一点也想不起来跟他有关的一切,完全想不起来。
这种恐惧笼罩着林舒昂,尤其是当一切的事实和证据摆在面前时,林舒昂对于自己忘记蒋恪宁这件事是真的无力,充满了无力。
在车上蒋恪宁承认他小时候就认识她的时候,林舒昂虽然相信,但是不知道自己会跟他这么亲近?醒后的自己呢喃着“宁宁哥”,转头就将名字“赠”给了其他人,在往后十余年,林舒昂从来没有再见过他,那他在哪里呢?自己真的有机会再将他想起来嘛?
林舒昂头紧紧拧在一起,对于这种茫然的感觉,才是最无措的。
周绪宁看着她,颔首点头:“我确定。”
何止是林舒昂觉得荒谬呢,周绪宁也觉得荒谬。当赵江川打电话过来让他把之前的装修师傅推过去的时候,周绪宁还在打趣赵江川,赵江川联合穆泽行反手给他丢了个爆炸性消息。他觉得早有端倪,没有在意。
可他偏偏午睡的时候梦见了舒昂,梦见了1996年的冬天,林舒昂一摔,那男孩的一救,急切又匆忙,拼尽了全力。他醒来之后缓了很久都没有回神,一个想法只在电光火石间冒出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周绪宁虽然不知道蒋恪宁和林舒昂的关系在被忘却前有多亲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没有将他t查出来。但是现在他可以,于是他打了好几通电话,查到了蒋恪宁的外公在1997年春天去世,也查到了蒋恪宁外公的家就在林舒昂上学经常路过的那条道上。
周绪宁那时候才猛然一拍脑袋,在床上怔然发愣。
原来这是一场历时十六年的阴差阳错,原来后来重新变得开朗的小妹并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因为一个被她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人。
周绪宁对林舒昂又怜惜又心疼,他不知道蒋恪宁用了多久才走到林舒昂面前,但他知道林舒昂在知道这些后恐怕又会囿在情绪里无法脱身,她这么多年,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终于好了起来,难道又要?
周绪宁纠结彷徨,却被未婚妻一语点醒梦中人。自己是应该把“宁宁哥”还给林舒昂的,万一舒昂真的像从前和李越东一样,将蒋恪宁也误会,周绪宁觉得自己恐怕是最大的罪人。
“绪宁哥我先回去了。”林舒昂将身边的包拎在手中,细细的长链绕着手腕缠了好几圈,声音落地荡起一阵涟漪,周绪宁与她相对无言,再多的话也是苍白,随即点了点头。
林舒昂上楼时有些踉跄,那些难过的情绪在周绪宁说完之后一直在她心中盘踞着,她想不通,怎么会忘了呢?她现在这么喜欢的人,在小时候怎么会忘了呢?
进门、扔包、开房门,林舒昂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床上,脑海中勾勒着小时候蒋恪宁的样子,可是怎么也不对。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几声,蒋恪宁告诉林舒昂自己已经到了家,给她拍了两张胡萝卜的照片,多可爱多温馨。
还有一张他穿着家居服蹲在地上,胡萝卜在他旁边依偎着他的样子,那图看上去比自己拍的好多了。果不其然,没过几秒,屏幕上多了一行字:“我妈拍的。”
林舒昂将他的照片放大,再放大,大到整个屏幕只有蒋恪宁一个人,她忽然撂下了手机,双手掩着面,泣不成声。
明月逐之
三月末的时候下了一场桃花雪,好在比不过年初那会儿的大雪,仅有薄雪弯绿梢,街道办的连安排人扫雪的事都省了。
蒋恪宁靠在车边,手机上跳出一条信息,他撇了一眼收了线。不多时前面就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男人。
“你好,是蒋恪宁先生吗?”年轻男人自来熟,冲着蒋恪宁扬起一个笑,将公文包往左边一递,伸出右手。
蒋恪宁颔首:“你好。”
“我是董先生的助理,他临时有事今天早上飞俄罗斯,所以安排我过来和您先商讨一下。”助理说的话,蒋恪宁在来之前已经听过一遍了,因此也没多意外。
“好,那就麻烦你转告一下。”蒋恪宁回握。
这是周绪宁给蒋恪宁介绍的一个建筑设计师,也是他们公司的股东,非要论起来,邓安绍在京的投资也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前两个人就加了联系方式,只是一直没有时间约见,一周前敲定的时间,临到头又插进了一桩事。
他在微信上表示了歉意,蒋恪宁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没什么意见。
山岸别汀第十七层,是蒋恪宁之前购置的,现在正在准备装修和室内设计。他对这方面不太懂,通宵达旦看过一点这方面的东西,没办法,术业有专攻,蒋恪宁也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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