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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殊躲开了他的视线,声音低得仿佛在刻意掩藏什么:“朋友。”
傅煜嘴角微微勾起,明明是笑,却凉薄得没有丝毫温度:“朋友?那天在酒店跟你在一起的……也是这位朋友吧?”
那张模糊的照片本来就无法辨清人脸,但此刻凭着眼前人的身形轮廓,傅煜笃定了他的身份。
姜殊立刻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脸色骤然一沉,重新回头直视着他:“傅煜,你说话注意一点。”她声音极轻,却字字透着警告。
傅煜毫不退让,抬头与她对视,藏在眼底的阴暗情绪一瞬间泄了闸般涌出:“我为什么要注意?我给了你机会,整整一周,我在等你开口,等你和我说些什么。可是你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一句敷衍都懒得给。”
他的声音开始急促起来,每一句都夹杂着深深压抑的委屈与愤怒:“你不说,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你不回应,我也可以不逼你。但是现在人站在我眼前了,我不能问?我连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姜殊唇角轻颤,正要开口,却被陶洋率先打断。
陶洋
显然也察觉到了傅煜语气中尖锐的攻击性,他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往前跨了半步,挡在姜殊身前,声音克制而清晰:“有什么话你可以好好讲,别冲着她发火。”
傅煜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冰刃,毫不客气地刺向陶洋,极尽轻蔑地吐出一个字:“滚。”音调极低,却带着彻骨的冷意,“你没资格跟我说话。”
在他眼中,陶洋不是对手,甚至算不上敌人。只是个站在他与姜殊之间,挡他去路的“路障”、上不得台面的“奸夫”。
姜殊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她竭力平复胸口的起伏,伸手轻轻抓住陶洋的手臂,试图将他往后拽一拽,却发现陶洋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陶洋神情微微绷紧,原本温和的脸庞被怒意浸染得格外严肃,语气也硬了几分:“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姜殊的手开始隐隐颤抖,但还是尽量用力将他往旁边推:“小陶,你先走,这边我来处理。”
陶洋没有动。他转身面对姜殊,手掌稳稳地覆在她那只握住自己的手上,力道轻,却坚定得近乎执拗:“我不走。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任由他这样欺负你。再好的合作、再体面的项目,都不该用你受委屈来换。”
这句话如钝刃划开傅煜胸口,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紧贴的手上,面庞好似一瞬间被冻结。
“放手。”他咬牙,嗓音低得发哑,“我说了,放开她!”
陶洋没动。
傅煜的情绪终于失控,他一掌猛地拍在轮椅扶手上,声响“砰”地一声,在大厅里炸裂开。
“你给我放手!”他怒吼出声,面色因情绪激荡而泛红,“不许你碰她!”
陶洋猛地回头,眼神凌厉,毫不闪躲:“你凭什么不许?你不尊重她,我就必须替她说话。”
傅煜额角浮现青筋,咬牙低吼:“我凭什么?凭我们曾经是夫妻!”
这话一出,耳畔陷入一阵异样的寂静。
姜殊怔在原地,原本敏锐的感官忽然变得迟缓。她的呼吸越来越浅,视野开始发虚,眼前的景象融化成一团团看不清的光影。
而两个男人的怒火早已烧到临界,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傅煜以为这句话足够震慑住陶洋,能让他闭嘴、让他退让,可惜他错了。
陶洋原本只是愤懑,此刻听过这话,眼底浮现出一种久藏的恨意。他死死地盯着傅煜:“你是……傅煜?”
说着,扫了眼傅煜身下的轮椅,嘴角别扯出一丝讥诮的笑意:“我还真是后知后觉,没想到居然会是你。”
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右手,直指傅煜的眉心。忍无可忍地厉声斥道:“你既然是傅家的人,怎么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你要是还有点人味儿,就该永远从她生活里滚出去!”
声音在大堂里炸响,瞬间击碎了周围的安静,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目与窃窃私语。
傅煜脸色铁青,体态僵硬。怒火像烈焰攀附上他脊背,灼得他连思考都变得迟缓。
他已经顾不得梳理陶洋话语里的对错与逻辑,耳边只剩下尖锐的“傅家的人”、“滚出去”。每一个词都像锤子,直往他脑门砸。
“你闭嘴。”他低哑地吼出声:“我和姜殊的事,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她的痛苦,全都是你们傅家给的。”陶洋步步紧逼,嗓音拔高,像要将他过去的隐忍全数撕裂,“她母亲的冤屈、她那些年吃的苦、她为了复仇忍着恶心和你结婚……你知道吗?你知道她一个人扛下多少?你以为你残疾就无辜?就怎么敢这么和她说话?”
傅煜的愤怒终于擦出了火星。
他的手撑在扶手上,他迫切地想从轮椅上站起来,扑上去把眼前这个人撕碎。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下半身始终围困于麻木的桎梏中。
仿佛一头困在铁笼里的野兽,怒火中烧却无法扑杀,连愤怒都显得滑稽。
羞耻、愤怒、难堪、被侵犯的自尊交织在胸腔里,像要将他撕碎。
“住口!”傅煜恶狠狠地盯着陶洋。
“别再说了……”姜殊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一丝破碎的颤意。
没有人注意到她何时松开了陶洋的手,也没人注意到她站得有多费力。她的身形轻微摇晃,唇色已经泛白,胸口剧烈起伏着。
陶洋终于察觉到姜殊的异样,连忙转身查看她的状况:“姐,你没事吧?”
“我说了,你走,我来处理……”姜殊的眼神开始涣散,四周的光线像玻璃一样碎裂,她手掌紧紧捂着胸口,整个人晃了两下,终于支撑不住,膝盖一软,侧身瘫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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