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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上了马车,勿勿逃离别院,只是刚行了一会儿,便觉得不行。
璞园这这匹老黑马已是年老力衰,车上又坐了四个大人一个孩子,根本跑不快。那群歹徒自己便有马,只要发现他们几人跑了,跟上来也不过是片刻的事情。
程嘉束抱着祈彦,看着道路两边的密林,忽然道:“石叔,你停车,把我们放下来,你自己赶车去找侯爷。”
石栓吓了一跳,道:“这怎么能行。万一那些歹徒追上来,可如何是好。”
程嘉束道:“我们躲进树林子里,他们便是追过来,也是跟着马车辙印走。他们也没有几个人,想来一时顾不上去查看两边树木的情况。你自己一个人驾车还快些。若是前面还有林子,你就把马车也卸下来,骑着马过去,还能再快些。”
程嘉束又道:“我们下了车,就往林子深处走,自会找个地方藏起来。你快些去,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石栓无法,只能听程嘉束的,将她几人放下,自己赶着车继续往前跑。
程嘉束几人一边往树林深处走,一边又寻了树枝,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留下的脚印痕迹扫去。
而石栓一人驾了车,速度果然快了许多。他听程嘉束的话,过了一段路,又把马车卸下,然后骑马向着兵营冲去,便更加快了几分。二十多里的路,骑着匹老驽马,硬是让他半个时辰的功夫就给跑到了。
京郊大营有护卫京师之责,军纪甚严,普通人三更半夜叫人,自然是不行。
只祈瑱事先有安排,石栓指名道姓要找祈侯爷,又说了祈瑱亲卫的名字,当值的士卒不敢轻慢,当即报了上去。
也是恰好,祈瑱因近日要随军出征,京直卫里的差事需得交接妥当,这几日都是宿在京直卫大营里。亲卫得了石栓的求救,自然赶紧报给了祈瑱。
祈瑱得了消息又惊又怒,当即点了二十多个护卫,骑了快马就出发赶往璞园。
他斥马疾行,心中亦是烦躁不已。
哪里有这般巧的事,程氏这边人才刚搬过去,那边劫匪就上门,连踩道都不曾踩。此事不必细问,定然是家里人做的。
李珠芳才被处置过,身边的人都是自己新派过去的,且不说没有人手能使唤得动,便是连程氏搬到何处恐怕都不知道。只有母亲,才对此一清二楚。
怪不得母亲一心想要程氏搬出去,原来一开始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家和万事兴。如今朝堂面上风平浪静,底下却是形势诡谲,他万事小心谨慎,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可是家里面却屡屡生事,他在外头劳心劳力就罢了,回到家中竟也不得安生,还得处理一堆家事,为此还折了一个儿子。
想来母亲是将晖哥儿的事迁怒到了程氏身上,故而才行此下策。
只是再不喜程氏,那也是他祈瑱名媒正娶的妻室,母亲岂能如此行事,为了除掉儿媳妇,竟是连带他这个儿子的名声都不在乎了?
再者程氏嫁过来几年也可称安分守己,从不招惹是非。如此一直下去相安无事也无妨,不过是养个人的事情,何必非要动手落人话柄?便是记挂着裴家的仇怨,要替裴家报仇,也得去找赵家程家,杀了一个程氏,又能顶什么事?真当程氏死了那程家人会伤心?只怕是拍手称快还来不及呢!
祈瑱心头一阵火起,忍不住狠狠抽了一马鞭,咤了一声,又加快了速度疾驰而去。
再说此时璞园。
那几个无赖也实在不成样子,连个高墙都翻不过去,放了火,却不顶用,又只好撞门,费了好大功夫才把门闩撞开,才终于进了院子。
几人记得程嘉束的话,知道他们躲进了内宅,便四散开来去搜人。只是人没有找到,却找到了程嘉束放嫁妆的库房。里面堆着一个个箱子,都是首饰细软,绸缎布匹,还不曾收拾。
几个歹徒哪里见过这许多财物,登时眼睛就红了,一个个也不想再找人,只想再搜刮些钱财回来,卷了财物走人便可。
那为首的收了银子,倒还知道要替人办事,见几个弟兄见了银钱便走不动道,拖拉半天也不愿寻人,只知道到处翻箱倒柜收刮财物。只好吓唬几人道:“你们再不去追,叫那几个人跑出去报了官,兄弟几个就别想落着好了。把人捉了,再细细拷问他们财物在哪里,不比自己到处找要方便得多?”
如此连哄带吓一番,才叫几个无赖挪动了脚,跟着他一起出去找人。
为首的吩咐那两个被石灰伤了的兄弟守在这里慢慢翻找,自己则带了人去四处搜人。又叮嘱道,里面的女人要全数杀了,不能留,更不能碰。若看到孩子,倒不必理会,不伤着便是。
几个人搜了一圈,没有见到人。见马厩里有养马还有马车的痕迹,又看园子里角门没有锁,便猜想这几人定然是坐马车逃出去了。
几个匪贼一边大骂程嘉束几人奸诈,一边又赶紧骑马去追。不想他们到底因为翻找财物,耽误了许多时间,半路上就遇到快马疾驰回来的祈瑱一行人,被逮个正着。连着院子里守着的人也一个不落尽数擒获。
石栓来时已经跑了一路,回去的速度自然不能跟祈瑱他们相比。等他骑着马赶回来时,祈瑱已经把所有贼人都捉了。他顾不得歇息,又引着祈瑱他们到树林里去找程嘉束。如此折腾一番,等众人重又回到别院时,天色已经大亮。
祈瑱将程嘉束等人救回来,随口安抚了两句,便要将那几个盗匪带走。
程嘉束却上前拦住他,问:“不知道侯爷要如何处置这几个人?”
祈瑱满腹郁火,却不好冲程嘉束这个苦主发作,道:“自然是带走审问。”
“审问?”程嘉束重复了一遍,问祈瑱:“侯爷是朝廷重臣,遇到这样的事,竟不报给官府吗?”
祈瑱一时无语,片刻才道:“此是我侯府私事,不必报官,我自会回去处理。”
程嘉束讥讽笑笑:“侯爷既然这么说,我也不敢有旁的意见。只是,若是审问出个结果,别忘了也告知我一声,让我知道,这回,又是什么人在做夭。”
祈瑱明知此事极可能是自己母亲所为,又怎么能听程嘉束这么冷嘲热讽。只是终究不好冲程嘉束发作,只微微点头,骑马离了别院。
把几个所谓的劫匪带回去审问,果然是裴夫人的手笔。
祈瑱对母亲的糊涂实在是无奈至极。
然而这是他母亲,他还能怎么样,只能是好言劝说。
可裴夫人就不是那听人劝的人,哪怕那个人是她儿子。她执掌熙宁侯府多年,祈瑱的父亲体弱,平日里不管事,亦从不与她争执,是以裴夫人早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
便是此时与儿子对峙,她依然自觉理直气壮:“我哪里错了?程氏那个贱人,就是个祸害。若没有她,我的晖哥儿也不会去了!我裴家因程家被抄家流放,我连报仇都不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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