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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蠢的,像是小动物一样。艾波继续逗他,“我不白要,十美分?”
依旧没有得到回答。他唇色淡得和肤色相近,呆站着的模样。仿佛西西里岛上废弃神庙里的少年雕像。
艾波索性把口袋里所有的硬币都掏出来,粗粗扫了眼,像和小贩讨价还价:“二十美分也行,再多就没有了。”
“不行。”回答得斩钉截铁。
艾波跳下一阶楼梯瞧他。彼此眼睛几乎在同一高度,到这时候,她才发现他有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瞳,近似东亚人。
她不解:“为什么?你留着这些纸条也没有用,不如挽回一些损失。还是说你想要留纪念?送给我和康妮折星星更有纪念意义呀。”
忽然之间,黑眼睛的男孩打喷嚏般偏头转向一边,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闭嘴。我带你去看电影,等我回家拿钱。”
诶??这要是二次元漫画,她现在脑袋上一定冒出了一个足以砸死人的问号。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踩着楼梯往自家公寓楼层跑。
艾波只得反身重新往上走,琢磨起婉拒的理由。
今天中央交易所建立的第五周,上一个周末他们打了漂亮的一仗,这周许多赌徒慕名而来,只要正常计算赛线即可,收编进交易所的原簿记点会计也能算……不过,相比画质感人、剧情老套的黑白电影,肯定是工作更重要啦。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迈克尔正从弗雷多卧室出来、跑进自己卧室,艾波注意到装彩票条那半边裤袋恢复了正常大小。
“艾波?怎么回来了?忘东西了吗?”
科里昂夫人瞧见她,远远从起居室那头的厨房发来询问。家里亲朋好友多,水馅饼总也做不完,康妮挥舞着沾满派皮面团的小手,招呼她过去。
艾波摇头,正准备说话,迈克尔像一阵风从房间里蹿出,对母亲和妹妹说:“他要和我一起去看电影!”
“这倒不错,你要有个哥哥样子,多带艾波玩儿,”科里昂夫转头对艾波笑呵呵的鼓励,“快去吧快去吧。”
可、可今天要帮科里昂先生忙——这个借口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科里昂和克莱门扎先生进了屋子。
交易中心就设立在楼下的公寓,来回很方便。
胖乎乎的克莱门扎捏起标准的意大利手势,边走向厨房边赞叹:“妈妈咪呀,真香——”
科里昂先生跟在他后边进屋,路过艾波和迈克尔时,揉了揉她的脑袋,并对儿子说:“照顾好阿波罗,钱够吗?”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迈克尔一声不吭地点头。艾波发现自己摸到一些他的性格特质——倔。不服输、死要面子的倔。
“艾波,”科里昂先生这才看向她,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宽大,轻松罩住她的头顶,“你已经做得不错,好好放松一下。至少给西西里写信的时候,要有些能写的东西。”
写信!艾波眼睛一瞬间睁大。她、她还以为要等到她长大,在纽约站稳脚跟,才能和家里通信。毕竟她犯的事儿实在不算小……
“放心,只是日常进口橄榄油时捎带的信件,不会被宪兵发现。”
科里昂先生最后拍了拍艾波的脑袋,然后走向厨房,搂住忙活的妻子,在她的脸颊印上一个吻。他们身边,克莱门扎呼哧呼哧地吹着一块刚出炉的派,让它快写变凉;康妮则悄摸摸戳热腾腾的切面,小食指尖被烫到,飞快缩回手,放进嘴里一吮。
不知怎么的,艾波眼眶热热的,就是想哭。
“喂,走不走?”迈克尔声音里透着对眼下场景习以为常的冷漠。
走!怎么不走。艾波直接转身,先他一步奔出家门。一直跑到街上,她才停下来。不知道怎么去电影院了。
“跑呀,你怎么不接着跑了。”少年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边平复呼吸边抱怨,“你屁股下面长的是腿么,我看你和潘神一样,长了两根羊蹄吧。”
艾波敢肯定这家伙绝对不知道潘神出众的能力。不然绝对不会用她一个九岁小孩作比。但这事儿她解释似乎更奇怪了,于是胡乱点头应过去:“没错,您说得对。”
“那当然。”他矜持地微扬下巴,嘴角压不住的自得弧度。
走去电影院的路上,他们谁也没说话,艾波光顾着看沿途的路人,男男女女,衣着服饰,每一个都十分有趣。
等到了地方,只有一场上半年上映的、由克拉克?盖博主演的《一夜风流》有票,一听这名字就不适合未成年看。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艾波提议。刚才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不同于意裔聚居区的风景已经够她写一篇长长长的家信了。
“不行,我答应了父亲,”迈克尔很固执,“我有办法。”
说完这话,他走到堪堪到他胸口的售票窗口,对里头的售票员说了几句话,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美元的硬币递过去,没过一会儿,里面伸出一只手,手指夹着两张浅黄的电影票。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坐进座位时,艾波反复翻转票子,看上面的金额,“花双倍的票钱?”
“嘘——”迈克尔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艾波愣是从他那正义凛然的神情底下发掘出心虚。啧,要面子的小男孩。
哥伦比亚电影公司标志性的自由女神片头伴随管乐出现,不同的是该女神只是一尊雕塑,并非日后巴克勒扮演的经典画面。
电影很俗套,落跑富家女与狡猾穷记者的爱情故事,基本是罗马假日的低配版本。主角演技很棒,故事诙谐幽默,时不时地,观众席里就会传出一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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