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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巴巴的,仿佛盯着橱窗亮闪闪糖果的穷孩子。
艾波抿唇,愈加别开眼不去看他。在场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心思细腻、擅长挖掘八卦,搞不好已经瞧出点端倪了。她不得不把话题往裙子、往西多尼亚上引。
“仗马上就要打完了,我姐姐她可能去巴黎的手工坊进修几年。”
“巴黎啊,”女人们发出惊呼,“那谁来照顾她的丈夫?”
“她没和我细说,可能也会去巴黎吧。”艾波摊手,鲜少有人知道西多尼亚并没有结婚,那位吉里安诺风里来血里去,并不敢给出承诺。
好不容易午饭准备完毕,女人们依次把意面、香肠、肉丸端去花园铺有白布的长餐桌,室内一空,那头卡洛?瑞奇进来了。
“就是你不同意我和康妮的婚事吗?”气势夺人,边走边撸起白衬衫的袖子,卖弄他那身青少年时期在内华达荒漠劳作锻炼出的肌肉。
他在兄妹三人面前站定,背对着她。因而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见他微微弓起肩膀,臂膀肌肉绷起巨大的力量,鼓涨得仿佛时刻要撑破衬衫。然后在康妮捂住胸口的痴迷里,伸出手指,矫揉造作至极地点了点餐桌,对兄弟之中最为文弱的那一个说:“我要挑战你。”
艾波感到好笑,别的不说,卡洛?瑞奇情绪价值给得很到位,这副为爱不惜得罪兄长的样子,轻而易举击中康妮的少女春心,几乎激动得要昏过去了。
而被挑战的对象呢?像是刚从一场梦里醒来,怔愣地看着金发碧眼、自认为无比潇洒的男人,迟疑着发出一声:“啊?”
“噗呲。”艾波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意识到不合时宜,正想为自己的笑声描补一二,那头桑蒂诺已经一拍大腿:“好,就在这里比,我和艾波做裁判。”
不知是否错觉,迈克尔的眼神瞬间变得奇怪,配合地离开座椅,脱下外套搭在椅背。
椅子腿和瓷砖摩擦,唧啦作响。
桑蒂诺朝她挤挤眼,然后对已经站在餐桌与吧台之间大约五平米空地的两人说:“只能出三招。点到为止,谁都不许让着谁。”
艾波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误以为她笑是因为想起当年一招掀翻迈克尔的战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站到桑蒂诺对面,像是拳击比赛的裁判,和两个挑战者垂直站立。
“卡洛,我的爱,加油!”
卡洛回以露齿一笑,油腻得让人三天吃不下饭。
桑蒂诺正好站在他们两人之间,冷不丁中招,消化了两秒才开始报数:“三、二、一,开始!”
话音落下,金发的男人就被一拳揍倒在地,捂着鼻子挣扎反击,又被赏了几记老拳,扶着椅子背趔趄着站不起来。
康妮吓得不知道如何应对,坐在那里傻看着,还是不放心回厨房看他们的卡梅拉经验丰富,指挥桑蒂诺和迈克尔扶他起来,快速打开冰箱,用毛巾包了冰块给他敷脸。
艾波作为裁判以及上届非正式挑战的胜利者该夸奖迈克尔一两句。但可能心里有鬼,总觉得无论怎么说都会引起怀疑。
想来想去,她选择给心疼得直掉眼泪的康妮倒了一杯果汁,贴着她耳朵安慰:“婚前挨揍,总比婚后好。你看妈妈这样照顾,已经把他当成我们自家人了。等他伤好了,西西里定做的裙子也寄到了。”
康妮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瞪大眼睛,惊喜漫上来:“真的吗?你答应了。”
“嗯哼。”艾波摸摸她的脸颊,把散落的头发勾到耳朵后边,“前提是他征求到爸爸同意。”
“爸爸会同意的!”康妮笃定。
维多?科里昂当然会同意,虽然他和卡梅拉持相同态度,并不十分满意这个女婿。但既然宝贝女儿喜欢、对方还被内华达政府限制入境了,那婚后一定是住在纽约的,在全家人眼皮子底下,康妮的日子不会变坏。
“也给我一杯。”
胜利者的声音忽然飘来,望向她的眼神,几乎像暴风雨的海面,汹涌着某种情绪。可他的动作、语气只是家人间恰到好处的亲昵,仿佛饥肠辘辘的朝圣者,仍维持着体面客客气气地伸手讨要硬面包。
这么可爱,怎么好意思不给呢?
艾波递去橙汁,他伸出双手来接,却像是怕拿不稳、又像是错误估计她的动作,两只手握上来,肌肤相触之处,掌心温热,窜起一阵细微的电流。
没等她开口啐他,这家伙脸皮极厚地弯唇一笑,快速从她手里掏过杯子,极有涵养地说:“谢谢。”
艾波碾了碾牙,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种性格?吃定她不敢当众教训他么。
外间花园传来阵阵人声,卡梅拉热情地主持午餐宴席。汤姆?黑根从侧门走进来,看清餐厅内混乱的景象,有些惊讶地扬起那双淡得和皮肤融为一体的浅金眉毛。但并未发表看法,只是对艾波说:“唐找你。”
她一怔。詹科?阿班多去年七月检查出胃癌,维多任命拥有独立律师事务所的汤姆为代理军师。军师意味着唐的左膀右臂,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唐本身。正值饭点,下午便是正式会议了,这个点叫她,有些不同寻常。
结合桑蒂诺的态度,艾波隐隐猜到某种可能性,心下微微一哂。
推门进入拐角书房,维多?科里昂斜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百叶窗掀开,明亮的阳光照在他的面庞,如同灰白色的河石,沉默、可靠。
他正打量着院子里吃饭的客人,像是欣赏一出乏善可陈的戏剧。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汤姆守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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