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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们该怎么办?&esp;&esp;还有谁……可以再最后保护他们一次?&esp;&esp;宫门内外天地迥异,朝廷与百姓不同、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光祐二年那场北伐是一场痛彻心扉的惜败,相反更要体体面面张罗起一场庆功大宴,贺江北四州重回大周版图。&esp;&esp;入夜之后乾定宫中灯明如昼,群臣百官皆似年前贺岁一般于席间推杯换盏,太后与少帝都到了、唯独远归的君侯迟迟不曾露面,听闻今日他入城后便独自回了侯府闭门谢客,或许亦视今日之事为耻、不会赴宴了罢。&esp;&esp;宋疏妍也知道的……他不愿来。&esp;&esp;打从她下诏命他弃长安还朝的那日起他便不肯再在奏报之外寄来信笺了,直到几日前才终于有罕见的一封,展阅后却只见很短的一行字——&esp;&esp;“归期已定,不必相迎。”&esp;&esp;她不知那句“不必”是什么意思,或许他是恼了、不满她为逼他南归而命千机府强行将神略军召回,也或许他只是怯了、不愿她亲眼看见道旁百姓眼中的失望与怨恨——她疼痛又惶恐,几近一载的分别实在太久,她的确感到自己就要撑不下去了。&esp;&esp;但她还是听了他的话,白日里只让少帝一人去犒赏三军。他如今年纪渐长、她也有意要将朝政渐都归还,扶清殿与宫门相距甚远,她只能听到三军礼见天子时如洪钟般回荡的高呼,却不能窥见半点那人夜夜出现在她梦里的面容。&esp;&esp;此刻她坐在珠围翠绕的金殿里、正是这世上最后一个不曾与他重逢的人,心底的热意早已冷去了,唯余孤独翻涌得与当初刚嫁去洛阳时一般厉害——她不知该去何处寻他,也不知该如何谋得一个答案,说到底他们之间任何事做决定的都是他,十年前在江上他要分开就分开、在钱塘他要相守便相守,十年后在此处他也同样来去自由,被道道宫墙困住的人从来都只有她一个罢了。&esp;&esp;可最后……他还是来了。&esp;&esp;从明灯之外寒凉的夜色里,从月光之下空旷的御庭中,矜贵的紫袍是无上权位的殊荣,那时瞧着却莫名显得寥落起来——他瘦了很多,几乎就像当年在洛阳宫中再见时一样瘦,峻厉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苍冷,仔细想想也实在与十多年前那个“金羁络骏马,锦带横龙泉”的晋国公世子相去甚远了。&esp;&esp;大殿之上倏然一默,大约群臣那时都感到了一丝微妙的恐惧,唯独阴平王冷冷勾唇轻蔑一笑、目光又与老神在在坐在隐蔽处的太傅一瞬相交;宋疏妍并没瞧见这些,一颗心在余光瞧见他衣角的那一刻便被揪到最紧,他的消瘦令她心疼,而他眼底分明的黯淡又让她无助得想哭。&esp;&esp;……三哥。&esp;&esp;她在心底大声地叫他、可其实自己也不知叫他究竟要做什么,人都说什么“欲语泪先流”,她却连眼泪都是不被允许的;她看着他下跪,看着少帝神情为难地给他封赏,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自先帝在时便许下的“拒不晋爵”的诺言,一切都跟过去一模一样,可又好像已然渐渐面目全非。&esp;&esp;他并没有看向她,她也无力再去探究这种回避背后的缘由——她只想拥抱他,拼命地、用力地、歇斯底里地、罔顾体统地拥抱他,这世上总要有人真心实意地为他的归来庆贺,无论他是否带回了胜利,也无论他自己是悲是喜。&esp;&esp;“孤有些醉了,要去更衣……”&esp;&esp;她听到自己这样告诉身边的少帝,声音微微颤抖、其实那时多少已算有几分失态,她想坐在下首的那人一定听懂了她的暗示,只是不知会否如她所愿与她相见罢了。&esp;&esp;“若孤回来得晚了……陛下便自命他们散去吧。”&esp;&esp;&esp;&esp;偏殿中是一片静默。&esp;&esp;她屏退左右独自隐入门内的阴影,唯一的光亮便是窗外檐下微微摇曳的宫灯,辜月的寒风十分凄冷,此刻呜呜不停地吹着、像是有人低低在她耳边啜泣。&esp;&esp;她很冷,未燃炭盆的宫殿在这时节便是凌冽的冰窖,她不怕黑也不怕孤独,只怕那个等待已久的人不肯再来——甚至她也怕他来,怕他眼底积蓄的寒霜太厚,而她残存的余温已无法再将它融化。&esp;&esp;直到——&esp;&esp;吱呀。&esp;&esp;她听到门扉几不可察的响动,下一刻微弱的脚步声便渐渐向她靠近,窗外宫灯朦胧的亮光映照出那人深紫的衣袖和目下眼泪般的小痣,她的手一瞬抖得更加厉害,笨拙的口舌又像是被逼人的寒气冻住了。&esp;&esp;“三哥……”&esp;&esp;她只会这样叫他,可憎的黑暗让她无法看清他的脸,而他也不需要她说话、下一刻便忽然低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唇,有力的大手紧箍住她的后腰、让她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他碾碎了。&esp;&esp;……暴烈的吻!&esp;&esp;那么沉默又危险,突如其来的亲密分明正是绝望的癫狂,她的背被重重抵上身后的木门、男子几乎失控的力道让她感到一阵激烈的痛——她莫名又想起了一年多前在梅林水榭那个酩酊混沌的吻,赐婚的圣旨被他丢弃在地、她则像是濒死的困兽被他毫不怜惜地撕扯。&esp;&esp;她抵抗不了他,被用力撕开衣襟时酸涩的喉咙也只能发出压抑的喘息,他根本不与她说话、只有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她的脸,下一刻又不由分说将她反压在门上,衣裙被不知廉耻地掀起,他的欲望强横到令她难以招架。&esp;&esp;“三哥——”&esp;&esp;她慌乱地叫他,手拼命向后伸去渴盼他能将她拉住,他却根本顾不上理会、只低头在她颈间粗暴狂乱地亲吻,粗重凌乱的喘息甚至让她分不清究竟是冰冷还是滚烫——她终于胡乱抓住了他的手臂,想要回头看看他的脸却又被他禁锢着动弹不得,难耐的痛苦和灭顶的快感一同降临,她被他逼到连呻丨吟都支离破碎。&esp;&esp;而最后,他竟……&esp;&esp;“啊——”&esp;&esp;她失声叫了出来,不敢置信地感觉到一阵热流在身体里涌动,他的手正紧紧握着她的腰、甚至不许她有一丝一毫的挣扎;她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窗外摇曳的宫灯都已变得有些模糊,一切却还没有结束,翻腾的云雨在短暂的停歇后再次开始激荡。&esp;&esp;她受不住了、门扉被顶撞得一下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但凡有一个宫人从此地经过便会撞破他们殃及生死的秘密;他却好像已经浑不在意,在这个颓唐崩溃的世界只一心一意要将她抓住,放纵的亲吻是末日倾倒的烙印,向他们透露一切都将走向终结的宿命。&esp;&esp;一切结束时她已浑身脱力站都站不住,他则终于大发慈悲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不是方才那样凶狠乖戾的力道、而又变得轻柔仔细小心翼翼了。&esp;&esp;她哭了,不知为何眼泪一刻不停地掉、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胸口,他像被灼伤一样颤抖着弓起了腰,深邃的双眼在阴影里没有照进一丝飘摇的亮光。&esp;&esp;“莺莺……”&esp;&esp;他也终于又肯开口唤她,低沉的声音痛苦到几乎破碎,她无法确定那一刻他是不是也流泪了。&esp;&esp;“……对不起。”&esp;&esp;……对不起?&esp;&esp;她不明白他道歉的理由,是为方才的粗暴还是世人苛责下胜也是败的结果,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的,为什么却还要不停地、一次又一次地对什么都没有做过的人道歉呢?&esp;&esp;她哭得更凶,但其实人早已被掏空了,无力的双手最后环抱住他的肩颈,她在他隐秘的怀抱里痛彻心扉肝肠寸断。&esp;&esp;“不要再说对不起……”&esp;&esp;她拼命在他紧密到几乎窒息的怀抱里摇头。&esp;&esp;“……你再也不要同任何人说对不起……”&esp;&esp;那一刻他的气息更冷也更热,女子裸丨露的肩头亦曾感到一刹疼痛的湿润,她其实一直心甘情愿一生与他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相依为命,却又知晓他绝无可能独善其身而远看山下洪水滔天。&esp;&esp;“今夜跟我走吧……”&esp;&esp;他的低语却又萦绕在耳畔。&esp;&esp;“莺莺……我有些累了。”&esp;&esp;那是一个如梦般荒唐的夜晚。&esp;&esp;他们都早早从人心鬼蜮的金殿上逃离,漆黑的夜色正是上佳的掩护,她随着他一起穿过重重宫阙向高墙外的天地奔去,在城门之下看到如老友般许久未见的濯缨。&esp;&esp;二哥也在的,身着金甲的亲勋翊卫羽林中郎将本该常在太后左右护驾、如今却帮着一个外人助她逃出宫门——他看向他们的眼神很复杂,好像有些心疼,更多的却是担忧与不认同。&esp;&esp;“三哥……”&esp;&esp;他看着方献亭欲言又止,对方却只沉默坚决地从他手中接过缰绳,宋疏妍半低着头不敢看哥哥的眼睛,被爱人扶上马后才听他对二哥道:“天明前我会送她回来……多谢。”&esp;&e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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