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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乌憬还是坐在侧边,他习惯午时小睡一会儿,此时脑袋摇摇晃晃的,撑不住了。&esp;&esp;“啪嗒——”&esp;&esp;少年倒了下去。&esp;&esp;宁轻鸿余光瞧见,又垂眸看了眼桌面上大张的折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没头没尾地笑了下,“不曾想我也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的一日。”&esp;&esp;拂尘猜不透底下含意,只硬着头皮道,“爷才是君子。”&esp;&esp;宁轻鸿轻声反问,“是么?”&esp;&esp;好一会儿,宁轻鸿才把几本折子随手拿起来,“去,将这些清流大臣唤到御书房来。”&esp;&esp;拂尘拱手接过,正准备退去,又听见主子说,“罢了,等半个时辰再唤。”&esp;&esp;他微微抬首,冷不丁看见千岁爷正静静地看着睡着的陛下,眼神无波无澜,随后,又慢慢笑了。&esp;&esp;宁轻鸿低低说了三个字,“真有趣。”&esp;&esp;拂尘放轻呼吸,等了半个时辰,才捧着折子无声退下,他到了偏殿外时,才翻开这些折子看了一眼,准备瞧瞧是哪些大臣。&esp;&esp;谁料一翻开,一眼就瞧见内里上书的“佞臣”“奸佞”二字。&esp;&esp;最后还有一句——“望天子切莫再亲小人”。&esp;&esp;他顿觉手上捧着的全是烫手山芋。&esp;&esp;拂尘一目十行地看完,才平复下心绪,道,“去,宣左相、内阁大学士张大人、户部尚书、工部右侍郎前来御书房——”&esp;&esp;他顿了顿,改口,“面圣。”&esp;&esp;害怕乌乌乖&esp;&esp;左相是三朝元老,在朝中积威深重,如今一把年纪了,江南学派也依旧信服于其清廉的品性。&esp;&esp;主子曾对此人仅评价过两字——迂腐。&esp;&esp;拂尘候在养心殿门口,等着几位大臣前来,想着左相那个暴脾气,待会儿要不要再让太医在一旁候着。&esp;&esp;算了,工部右侍郎好像会一点岐黄之术。&esp;&esp;一刻钟后。&esp;&esp;“陛下——!!!”&esp;&esp;一道年迈的呼声如同惊雷般炸响,远远传来。&esp;&esp;声音中气十足,语气却哀莫大于心死。&esp;&esp;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此时丧钟已鸣九响,皇帝死了一般。&esp;&esp;乌憬霎时惊醒,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去,睡眼尚且朦胧,满面茫然。&esp;&esp;他耳边适时传来一声轻笑,侧脸看去,骤然对上宁轻鸿一派好整以暇的神情。&esp;&esp;乌憬瞬间明白这死动静是谁整出来的,他心下迷茫,面上也不解地揉揉困顿的眼睛,“哥哥,吵。”&esp;&esp;宁轻鸿温声,“是左相太过关心陛下了。”&esp;&esp;左相?&esp;&esp;这是谁?他认识吗?&esp;&esp;乌憬眨了眨眼,被困顿的泪意濡湿的眼睑都半睁不睁的。&esp;&esp;宁轻鸿拿起桌旁一干净帕子,低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笑,“微臣帮陛下擦一擦。”&esp;&esp;“过来。”&esp;&esp;乌憬下意识仰起脸,微微闭着眼,任由动作,还没反应过来,余光就瞥见御书房的殿门口就呜啦啦走进来一群人。&esp;&esp;为首之人满头白发,但速度极快,似乎很是激动,二话不说就冲御桌跪下,“老臣叩见陛下。”&esp;&esp;行了个三叩九拜的大礼。&esp;&esp;身为对方行礼的对象,让一个八旬老人对自己磕头,乌憬堪称惶恐,但他又不敢表现出来,毕竟九千岁就在他面前。&esp;&esp;少年忍不住向一旁挪了挪屁股,退了退。&esp;&esp;他是侧坐着的,这一挪,就往宁轻鸿的方向更靠近了一点。&esp;&esp;左相久久等不到让他起身的御令,便大着胆子抬头看去,霎时气急。&esp;&esp;只见御书房的龙椅上,所坐之人并非陛下,而是那佞臣贼子,真正的少年天子却极其委屈地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正仰着脸,任由那奸臣掐着下巴,在尊贵的龙面上随意施为。&esp;&esp;“放肆!”&esp;&esp;简直是大不敬!&esp;&esp;一声厉喝,险些将乌憬整个人都吓炸毛了,他下意识抖了一下,擦着他眼角的帕子也跟着滑落。&esp;&esp;宁轻鸿无一点不高兴,反而道,“陛下不想擦了?也罢。”&esp;&esp;他将帕子递出去,被不知何时从侧门回来的拂尘接过,全然无视了下方怒目而视的左相。&esp;&esp;还是拂尘赔笑道,“左相,张大人,尚书大人,右侍郎,都快快请起吧。”&esp;&esp;几位臣子这才一言不发地直起身了。&esp;&esp;左相根本不屑于对宁轻鸿这个乱臣贼子行礼,一想到方才他跪的人是龙椅上的九千岁时,心里膈应得跟吞了只苍蝇一样。&esp;&esp;他压着怒气,侧身对乌憬再拱手拜了拜。&esp;&esp;乌憬不知道这是闹得哪出,根本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当好自己的傻子,非常认真地低头抠手。&esp;&esp;左相冷哼一声,“宁卿,你坐在天子之位上,莫不是有了逆反之心?”&esp;&esp;宁轻鸿笑,“左相说笑了,只是天子如今批不了折子,只能由臣代劳。”他这般说着,却动都未动,稳稳当当地支着龙椅,姿势闲适地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反问,“臣不坐这,还能坐哪?”&esp;&esp;“宁轻鸿!你——”&esp;&esp;左相勃然大怒,险些破口大骂。&esp;&esp;原来这人名叫宁轻鸿,听着倒不错,挺像个正人君子的,乌憬偷偷在心里想。&esp;&esp;左相深呼吸,“你仗着皇上什么都不懂,将人关在养心殿内,不让陛下上朝,更不让他与朝臣会面,竖子之心,昭然若揭!”&esp;&esp;宁轻鸿,“是么?”他淡淡看向乌憬,“陛下也这么觉得?”&esp;&esp;左相也深深看向乌憬,眼里似乎含着期望。&esp;&esp;乌憬在心中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就是就是,不给他吃不给他喝,骂得太对了!&esp;&esp;面上却恍若未闻,仔细抠手。&esp;&esp;对不起啊,他也没办法,他只是个傻子,傻子听不懂这些太正常了。&esp;&esp;他虽然不太聪明,但也不蠢。&esp;&esp;原主登基那么久了,之前一直见不到朝臣,怎么今日就偏偏让他见到了?&esp;&esp;更不用说他旁边还坐着那么大一个奸臣,他用膝盖想都能猜得出这些人是宁轻鸿故意让他见的。&esp;&esp;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esp;&esp;乌憬警铃大作。&esp;&esp;“陛下?陛下!”左相不甘心地喊道。&esp;&esp;“乌乌?”宁轻鸿轻声唤,“左相在喊你。”&esp;&esp;“在喊我?”乌憬困惑地皱眉,“可是我不叫陛下呀。”&esp;&esp;左相心中一口血都要吐出来了,“陛下!”他神色悲痛,“想先帝在时,我朝国泰民安,现下先帝不过走了一年,大周竟如飘雨之浮萍,摇摇欲坠,”&esp;&esp;又重重叹了一口气,赫然掀袍跪下,哀怮道,“陛下,您睁眼瞧瞧吧。”&esp;&esp;“只要您一声命下,老臣今日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带您出宫医治的。”&esp;&esp;带他离开九千岁的控制?&esp;&esp;左相是这个意思吗?&esp;&esp;乌憬心中蠢蠢欲动,又硬生生忍下。&esp;&esp;不行,绝对有诈。&esp;&esp;他怎么知道这个左相不是九千岁的人?今日这出戏说不定就是为了演给他看的,觉得他这几日太过反常,想试探一二。&esp;&esp;就算不是,若是这左相之前就能带他走,也绝不会等到今日,此时不过悲愤涌上心头,靠着一腔孤勇这么说而已。&esp;&esp;人家口嗨两句,&esp;&esp;他总不能真信了。&esp;&esp;乌憬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对这个朝代没有任何归属感,左相口中所说的家国大义,虽然很动人,但于他而言,完全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esp;&esp;“哥哥,他在说什么呀?”&esp;&esp;乌憬压下不安的情绪,掐着指尖,强装冷静,佯装不懂地问。&esp;&esp;宁轻鸿细细瞧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好心解答,“左相在说……”&esp;&e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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