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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大臣垂首,“上上下下也有个一千两了。”&esp;&esp;宁轻鸿眉眼不动,“说说。”&esp;&esp;看上去并不气。&esp;&esp;这些人本就是攀附关系出身的,对收礼送礼那一套玩得炉火纯青,但也因肚子里是真有点墨水,才还能站在宁轻鸿面前。&esp;&esp;最贪的那个奸佞妄臣此时正坐在乌憬跟前,不动声色地淡淡笑着。&esp;&esp;乌憬听底下那始终低着头,看不清脸的大臣说了一连串人名,连在何时何地收了多少银子都查得一清二楚,才对宁轻鸿的手段有些毛骨悚然。&esp;&esp;“两万两的赈灾款,此时还未到江南,就没了一千两。”宁轻鸿轻叹一声,“仓部员外郎守不住这钱,你去派个人,告诉他有些钱是动不得的。”&esp;&esp;“他送出去多少,我要他分毫不少地收回来。”他语气轻描淡写,包裹在笑中的寒意却令人不容小觑。&esp;&esp;话落,拂尘便低下眉,小步出去。&esp;&esp;显然不是什么光鲜的手段,不然早就拿着罪证跟天子的玉玺拟一道圣旨下去了。&esp;&esp;紧接着宁轻鸿又问,“那十万两如何了?”&esp;&esp;另一大臣上前回,“工部右侍郎走了水路,一路未停,任职都水监后设了道宴,多多少少也送了些,不过只送予了当地县令,那县令是户部尚书的远门外戚。”他比了个数,“五千两。”&esp;&esp;宁轻鸿只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态度显然是不准备计较。&esp;&esp;叫乌憬听得一头雾水。&esp;&esp;那大臣又断断续续道,“这十万两毕竟是户部东拼西凑出来的……”他揣摩着宁大人的心思,“他们想回一点血也无可厚非,臣以为,今日出宫后派人登一趟户部的门,敲打一二便够了?”&esp;&esp;宁轻鸿以商量的口吻道,“让张大人去吧?”他似笑非笑,看向最后之人,“毕竟他知道你是谁的人。”&esp;&esp;乌憬顺着他的视线好奇地看过去,是那日在御书房拦下左相撞柱的张大学士,那人应“是”。&esp;&esp;御桌下的几位大臣又说道起来。&esp;&esp;乌憬嘴里的麦芽糖也吃完了,他偷偷看了宁轻鸿一眼,又想去扒开一个油纸。&esp;&esp;被拿着卷简的宁轻鸿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手背,“不准多吃。”&esp;&esp;温和又无奈的语气。&esp;&esp;天子习以为常,焉了吧唧地趴回去。&esp;&esp;殿中静了一瞬,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又低咳着继续说下去,心中暗诽,看来宫中的传闻是真的。&esp;&esp;天子当真成了千岁爷手中的娈宠?&esp;&esp;才日日夜宿宫中。&esp;&esp;小朝会议完后已是半个时辰后,乌憬把脸埋进那只布老虎里,趴在桌面上,无聊得快要发霉了。&esp;&esp;殿内重新安静下来,只有宁轻鸿翻动折子,朱笔批墨之声,许久后,才看了天子一眼。&esp;&esp;乌憬臂弯里抱着只喜庆的布老虎,侧脸抵在上面,脸肉被软绵绵的布衬挤成一团,似乎在发呆,视线没落到实处,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esp;&esp;宁轻鸿手一动,乌憬的眼神便随着他手中的狼毫笔往旁一移,那些“叮里当啷”的玩物都扔在手边,连一个视线都没分过去。&esp;&esp;似乎一个都不喜欢玩。&esp;&esp;除了吃的,比他还难伺候得紧。&esp;&esp;“陛下也想写字?”宁轻鸿询问。&esp;&esp;乌憬被唤回神,困惑地眨眨眼,装听不懂。&esp;&esp;乌憬只是无聊瞧瞧。&esp;&esp;宁轻鸿却起了心思,他微眯眸看了乌憬半响,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笑着让宫人呈上一套文房四宝来。&esp;&esp;笔墨纸砚,样样齐全,在乌憬面前一一摆开,方才执在宁轻鸿手中的狼毫笔,此时被放在了乌憬手中。&esp;&esp;乌憬惴惴不安地握着那只笔,不知宁轻鸿又想干什么,他学着宁轻鸿刚刚的动作,握着笔在纸面上胡乱涂抹着,“乌乌跟哥哥一起玩。”&esp;&esp;他弯眉笑起来。&esp;&esp;白纸被涂成通红一片。&esp;&esp;刚回来的拂尘瞧着都头疼,但宁轻鸿却纵着他闹,极为耐心地解释,“哥哥在写字,并不是在玩。”&esp;&esp;他似乎很乐于去管着乌憬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吃饭喝水,抑或是起床睡觉,乌憬也很听话,即使再无聊,也不会在宁轻鸿跟前说自己想去御花园玩。&esp;&esp;现下,他也只能顺着宁轻鸿的意思。&esp;&esp;乌憬懵懵懂懂地反问,“写字?”他又往白纸上涂了两笔,认真地一字一字道,“乌乌写字。”很开心似的,“哥哥看,乌乌跟哥哥一起玩。”&esp;&esp;宁轻鸿拿起乌憬方才趴着的那只布老虎,放到一边,“乌乌不玩这些,是想跟哥哥一起玩?”&esp;&esp;乌憬像听到了让自己开心的话,又重复一遍,“跟哥哥玩!”&esp;&esp;宁轻鸿不理他时,他一个人闷着不吵不闹,饿了就吃,困了就睡。&esp;&esp;宁轻鸿一理他时,又高高兴兴地黏上来,满心满眼都是“哥哥”,很容易满足似的。&esp;&esp;“乌乌,过来。”宁轻鸿的眉眼愈发舒展开,笑着招手,静静瞧着乌憬亦步亦趋地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才动作起来,将少年天子揽在自己身前。&esp;&esp;他坐着,乌憬站着,面前就是那如山堆叠的折子,眼睁睁瞧着宁轻鸿起了兴致,执着他故意笨拙地攥着朱笔的手,带动着他在折子上落下一笔又一笔。&esp;&esp;乌憬很乖,一动不动,睁圆了眼睛,似乎有些神奇地看着宁轻鸿带自己的手,写下那般好看的符号。&esp;&esp;虽然是借着臣子的手去批折子,但大周天子总算有些名副其实了。&esp;&esp;拂尘上前一步,“爷,若是外人知晓你让陛下批了折子,怕会……”&esp;&esp;宁轻鸿噙着笑,“会什么?”&esp;&esp;拂尘忐忑地闭上嘴。&esp;&esp;宁轻鸿,“多嘴之人,杀了便是。”&esp;&esp;乌憬手一抖,笔下的字顿时花了,他霎时提起一口气,晓得自己这次露的陷有些大,他可不能让宁轻鸿发现自己不是个傻子。&esp;&esp;他立即慌乱地想抽回手,后退着,想亡羊补牢,于是像知道自己做错事一样低下脑袋,语无伦次道,“不好看了,哥哥不要丑,乌乌自己玩,自己玩。”&esp;&esp;宁轻鸿用力攥紧乌憬想抽回的手,“乌乌,不要乱动。”&esp;&esp;乌憬控制不住地跌坐下来,呐呐地摇脑袋,“不动,乌乌乖。”&esp;&esp;宁轻鸿安抚道,“没事。”他用朱笔将涂花的字划去,“抹去便是了,乌乌在怕什么?”&esp;&esp;语气不疾不徐,似乎另有所问。&esp;&esp;乌憬呼吸都要屏住了,神色佯装失落,“做错事,哥哥就不跟乌乌一起玩了。”&esp;&esp;宁轻鸿笑,“怎么会?”他轻声,“哥哥跟乌乌玩得很高兴。”&esp;&esp;他坐在宁轻鸿怀里,这句话几乎是贴在乌憬耳畔上说的,同语气一样轻柔的呼吸细密地洒在乌憬耳颈间,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esp;&esp;几乎都要以为宁轻鸿看透他玩什么把戏了。&esp;&esp;但乌憬知道,宁轻鸿今日送给他一盘的玩具,就是信了他是个傻子。&esp;&esp;乌憬只能装作耳朵被呼吸弄得麻痒,下意识前倾避开,“痒。”他皱着小脸,“有虫子咬乌乌。”&esp;&esp;宁轻鸿轻笑,“殿内哪会有蚊虫,陛下多虑了。”他又执起乌憬的手去批奏折,“想来陛下还未批过折子吧?”&esp;&esp;“今日微臣冒犯来教教陛下。”&esp;&esp;他嘴里说得冠冕堂皇,瞧上去好商好量,但实际上,乌憬在他怀里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没有任何的选择权。&esp;&esp;握着乌憬的手去批奏折,即使宁轻鸿一目十行,也比平日的速度要慢得多,因为多有不碍,沾墨时还把乌憬的袖角指尖都弄脏了。&esp;&esp;他坐得不自在,手又被宁轻鸿弄得发酸,几乎立刻在心里把刚刚对这人的几分感动都用谢朱笔抹去了。&esp;&esp;慢慢的,见宁轻鸿当真在认真地批折子,乌憬才缓缓卸下提着的心,他微微侧着仰脸,就能瞧见垂眸专注的宁轻鸿。&esp;&esp;长得还怪人模人样的,&esp;&esp;他不服气地在心里唧唧歪歪。&esp;&esp;下一瞬,宁轻鸿似有所觉,“乌乌在看哥哥吗?”他笑着抬笔,语气似责怪,“微臣劳心劳力,陛下却一点都不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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