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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只余下一众大臣连声道了句“不敢不敢”,个个都恨不得装瞎子聋子,步伐皆默契地提快了些,头都不敢回地离去。&esp;&esp;“那台阶都被乌乌坐干净了。”他漫不经心地逗趣着,“这两日衣裳都换了几件了?”&esp;&esp;乌憬想到自己每次下池子,就换身新衣服,颇为心虚地摇摇头。&esp;&esp;半分察觉不出宁轻鸿语中的意味深长。&esp;&esp;待进了御书房,宁轻鸿在那流水桌前静坐下来,在教乌憬练字,他看着,这十遍字一刻钟就能写完,他不看着,乌憬自己就能磨蹭一上午。&esp;&esp;他的字已经练得有几分像模像样了,并非肖似宁轻鸿的字,而是总算像个毛笔字了。&esp;&esp;他下意识学着宁轻鸿写字时的一撇一捺,也沾上了几分习惯,认认真真写出来时,也能入眼。&esp;&esp;宁轻鸿看了一遍,“再练几日,乌乌就能学其他字了。”&esp;&esp;乌憬装作似懂非懂,听不懂的样子。&esp;&esp;等宁轻鸿去批折子了,再坐在对方的春倚上,雀占鸠巢一般,用着那张流水桌,吃着千金一饼的茶末,再用人时常把玩的棋盘,用触手如暖玉的黑白两子堆高高玩。&esp;&esp;乌憬不会下围棋,只会下五子棋,但没办法,他还得秉持着人设。&esp;&esp;玩累了,还会伸手戳戳那玉核桃。&esp;&esp;窗棂外的光线照射进这一角,伴随着簌簌的流水声与飘着白雾的茶香。&esp;&esp;好不惬意。&esp;&esp;只是他到现在还不晓得宁轻鸿生了什么病,反而觉着自己身上也有哪病了。&esp;&esp;他这两日的睡眠质量都很不好,要么便是觉得被褥太厚太热难以入睡,要么便是半夜就会突然醒来。&esp;&esp;有时乌憬醒了,宁轻鸿还会睡着,有时也会见不到他的人影,寻去御书房,才会瞧见独自在昏暗中坐着的宁轻鸿。&esp;&esp;偶尔会捧着本医书看,偶尔只是纯粹着躺在春倚上,闭目养神。&esp;&esp;今夜也是,乌憬又在一片漆黑中醒来,他睡着时似乎觉得热,连被子都踢了,身旁人并未给他盖上,以为宁轻鸿不在。&esp;&esp;乌憬闭上眼,打算再在榻间挣扎一下,看能不能睡着。&esp;&esp;只是他觉着哪里都热,明明是秋日的寒凉深夜,可硬是有些烦闷。&esp;&esp;乌憬揉揉眼睛,困倦地坐起来,想去起夜。&esp;&esp;但他爬下榻,向小房间走去,走到一半,才在一片昏暗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乌憬下意识转身,微微睁大眼,在一片漆黑中见到了一团模糊的黑影。&esp;&esp;守夜的宫人不知为何并不在屏风后,外间的宫灯也并未燃着,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进窗棂。&esp;&esp;乌憬下意识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他潜意识里知晓那是谁,等到了跟前,才发现是坐在太师椅上正阖着眸的宁轻鸿。&esp;&esp;他似乎听到了身旁的声响,却并没有这些日子一样,伸出手,轻声吐出乌憬的小字,再揽着人坐到他身上。&esp;&esp;过了许久,乌憬才有些不安与困惑地喊,“哥哥?”&esp;&esp;在周遭的漆黑与寂静中,他同一双慢慢睁开,无波无澜地看过来的黑眸对视上。&esp;&esp;猝不及防的突然,&esp;&esp;又隐隐带着一分理所应当。&esp;&esp;乌憬霎时清醒,却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是哪里不太对,明明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睡了一个觉,他一睁眼,对方就跟睡之前不一样了。&esp;&esp;就好像只是一眨眼间的事。&esp;&esp;叫人光是想想就很不适,下意识生出几分逃离的想法,但少年怔怔站了一会儿,却懵懵懂懂地踏出一步。&esp;&esp;殿内的玉砖被宫人擦得很干净,乌憬没有穿木屐,赤着脚,一步又一步地走进&esp;&esp;他被养得太乖了。&esp;&esp;即使感觉到不安,也只会习惯地向昏暗中的宁轻鸿靠近,去牵人的衣角,圈他的手,用一双眼困惑地问对方,为什么不理他。&esp;&esp;“哥哥……生病?”&esp;&esp;他小声地问。&esp;&esp;在乌憬跟宁轻鸿同住一室的第五日,对方的不对劲在这些日子不断地放大,又在今夜被串联在一起。&esp;&esp;他将五日前问过的那个问题,再重复问了一遍。&esp;&esp;莫名其妙地脱口而出,&esp;&esp;话落,才隐隐恍然。&esp;&esp;但更多的是不相信,乌憬想,宁轻鸿瞧着便是一副永远都不会显出弱势的样子,即便是如今,也是只会叫人害怕的淡然。&esp;&esp;宁轻鸿听罢,有些倦怠地反问,“是么?”他没给出答案,只是伸出了指尖,“过来。”&esp;&esp;乌憬只穿着里衣,坐在他身上时,方才还嫌热,现下却像取暖一般,依偎过去。&esp;&esp;宁轻鸿轻叹,“陛下好乖,给你些奖赏可好?”&esp;&esp;乌憬困惑地眨了眨眼。&esp;&esp;可宁轻鸿说完,又不说话了,过了许久许久,才突然在乌憬的耳畔轻声道,“宫人好似将我书房中一件有趣的物什,放在了御书房的架子上。”他仿佛真的是想起了什么,音色淡淡地只是随口一说。&esp;&esp;带着几分困倦,&esp;&esp;又像在施舍着什么。&esp;&esp;给了一个机会。&esp;&esp;“乌乌有空的话,便去寻寻罢。”&esp;&esp;宁轻鸿嗓音极轻,道。&esp;&esp;钦此睡不着觉算什么病&esp;&esp;是什么东西?&esp;&esp;乌憬心里好奇,却只能装听不懂。&esp;&esp;宁轻鸿却不再言语,只淡淡阖着眸,跟上次乌憬迷迷糊糊在他怀里睡了一日的状态差不多。&esp;&esp;乌憬却没有上次那般害怕了,而是用眼神描绘着对方闭上眼后的神情。&esp;&esp;他的脑子有些混乱,仿若有一个又一个谜题都混杂在一起,它们每一个互相交融,汇合成了眼前人。&esp;&esp;但乌憬再认真地看,也看不出个花来,因为宁轻鸿其实与平时抱着他闭目养神并没什么太大区别。&esp;&esp;慢慢的,乌憬又打消了自己怀疑。&esp;&esp;睡不着觉算什么病?&esp;&esp;顶多算失眠吧。&esp;&esp;卯时,天微微亮起。&esp;&esp;拂尘领着宫人推门而进,刚一见千岁爷,霎时有些晃神,他并不确认,讨巧地问,“爷,该上朝了。”&esp;&esp;宁轻鸿阖着眸,片刻,才似忆起什么,“今日该颁旨了?”&esp;&esp;拂尘立即道,“是,就该确定春闱各学政的任职官员了,若爷不去撑场面……只怕左相那边——”他觑着千岁爷的面色,又问,“爷若是去,可要太医院熬碗药过来,再燃两刻钟的浮金靥?”&esp;&esp;兹事体大。&esp;&esp;宁轻鸿淡声应下,“先捡着不要紧的事说了。”&esp;&esp;便是不用推迟早朝,照常举行的意思,重要的事等他到了再说。&esp;&esp;拂尘揣摩出这层味来,立马应了。&esp;&esp;太医院常年备着药包,那碗药不过一盏茶,便被端到了养心殿,被宁轻鸿一饮而下。&esp;&esp;宫人燃起香。&esp;&esp;宁轻鸿言简意赅,“带陛下去用早膳,换朝服。”&esp;&esp;乌憬想不通怎么还有自己的事,迷迷糊糊地抬起脑袋,又被宫人扶下来,带下去了,他本就困,还以为能借着这香睡一会儿。&esp;&esp;没料到直接被赶去用了早膳。&esp;&esp;乌憬洗漱完,用了半碗药膳,再吃了些清淡的小食,换了朝服,就被带去了金銮殿。&esp;&esp;他昏昏欲睡,过了许久,听见底下有人问了句,“怎么宁大人还未来?”&esp;&esp;乌憬才勉强清醒,透过金线串成的珠帘往下看,这帘子就好像他的第二道冕旒,堪堪保住了大周天子的威严。&esp;&esp;在龙椅上坐得东倒西歪的少年天子总算爬了起来,好在,他不在意底下的臣子,朝臣百官自这道珠帘加上后,也没探究过后头的陛下了。&esp;&esp;让乌憬的舒适感显著提升。&esp;&esp;底下那臣子问完,朝堂上鸦雀无声,帝阶前微弯腰的内卫府太监答道,“千岁爷稍后便到,诸位大人先议朝事。”&esp;&esp;似有人冷嘲,“什么时候这金銮殿也有一个阉人说话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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