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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不想待在宫里,自己住在养心殿。”&esp;&esp;“我也要回府。”&esp;&esp;“我要去见他。”&esp;&esp;拂尘就差给天子跪下了,“陛下,这也不是奴才能做主的,千岁爷下了命令,您出不了宫。”&esp;&esp;乌憬怔了怔,绞尽脑汁地想着些什么,最后自暴自弃道,“我就要出去。”&esp;&esp;“不然等我见到他了,我就同他讲,你就……就完了!”他头一次狐假虎威,真正威胁人时还有些不熟练,但能瞧得出几分慌不择路的着急,以及越说越小声的心虚。&esp;&esp;用这个吓唬别人实在是有些过分,&esp;&esp;但乌憬又实在着急。&esp;&esp;“你知道的,他不让我去肯定是怕我会被吓到,但我会跟他说清楚的。”&esp;&esp;“肯定肯定不会怪到你头上的。”&esp;&esp;先威胁一次,又有理有据地安抚一次,&esp;&esp;虽稍显稚嫩,但总算学了宁轻鸿一些皮毛在。&esp;&esp;拂尘不停地擦汗,“这,这……”&esp;&esp;乌憬:“我是天子还是你是天子?”&esp;&esp;半个时辰后。&esp;&esp;一顶软轿从宫中抬出,停在了宁府门口,乌憬只待一停稳,就小跑着下了轿,不顾身后连声的“陛下,小心着路”,闷头往里跑。&esp;&esp;住了这么些日子,再大也熟门熟路了。&esp;&esp;外头还在下着绵绵细雨,身后下人拿着油纸伞追着,明明还未落日,却像刚入夜时的昏暗。&esp;&esp;乌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后面实在是累了,只得慢慢地走,一刻钟后,才到了他今早还在睡着的寝房门口。&esp;&esp;房门是关着的,没人锁着。&esp;&esp;乌憬靠在门边上,呼了好久的气,气息平稳了,才咽咽口水,小心地将门推开。&esp;&esp;因为门窗紧闭着,只点了油灯,熏着暖炉,他恍惚还以为已经深夜了。&esp;&esp;刚踏进去,又觉脚下触感不对。&esp;&esp;低头一看,才发现地面不知什么时候铺了一层白狐皮毛做的毯子。&esp;&esp;他看了许久,才莫名想起昨夜里他从宁轻鸿身上爬下来去吃那碗甜酪时,因为赤着脚,被冰凉的地面冻了一下的场景。&esp;&esp;乌憬以为当时对方在看着杂书,没有注意到自己,可是翌日,房内的地上就铺了层不会冻脚的毯子。&esp;&esp;他小心蹲下来,脱了鞋袜,赤着脚进去,又将房门关上了,外间同里间用山水墨画的屏风隔了开。&esp;&esp;乌憬站在门边瞧了一圈,外间空落落的,一个人都没有,又往里间走去。&esp;&esp;刚绕过屏风,就瞧见一袭曳地的绯红官袍,只余光瞥见一角,就知那人是谁。&esp;&esp;宁轻鸿是背对着他的,似乎立在窗棂旁,听着细细的雨声,身后响起来人慌慌张张又步伐温吞地走进来的声响时,才侧身回首淡淡瞧了一眼。&esp;&esp;乌憬呆呆地跟人对视,他还是瞧不出生不生病的宁轻鸿之间有什么不同,都是同一个人,无论怎么样,是温声细语哄着他也好,还是冷声凶着他也好。&esp;&esp;都是他一直以来看到的那人,&esp;&esp;在他眼里,都没什么区别。&esp;&esp;“你不能总是这样……”&esp;&esp;“觉着为我好,所以替我考虑,代我做事。”&esp;&esp;乌憬扶着画屏,站在原地,没有走进,就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低着脑袋,说的话很小声,“我知道,我之前是每次都很怕,你不想让我被吓到,所以才这样。”&esp;&esp;“但我也不是不可以去克服的。”&esp;&esp;“我也想在你不舒服的时候陪着你。”&esp;&esp;乌憬说着说着又有些委屈,“你今早才对我说了那些话,下午又赶我走,我也会很担心的。”他认认真真的,“还会比先前怕你的时候更害怕。”&esp;&esp;“更怕你会有哪里不好。”&esp;&esp;乌憬的耳旁安静了许久,才响起低低的一声,“过来。”他抬眸,瞧见宁轻鸿正对他半探出指尖。&esp;&esp;他这么长一段话,就换来轻飘飘的两个字,乌憬抿唇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听话地走到跟前,仰脸看人。&esp;&esp;少年小声,闷闷的,“你为什么不说话?”&esp;&esp;像在同人发脾气。&esp;&esp;发完脾气,又觉得哪里不妥,又闷声改口,小心地问,“你有哪里不舒服吗?”&esp;&esp;乌憬笨拙地踮起脚尖,去搂住人,主动贴近,仰脸同正在垂眼看他的宁轻鸿对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人的回应,只隐约在昏暗中瞧见对方的神色不像平常那样温和。&esp;&esp;他真的不太聪明,也从来没应对过这种情况,只迷蒙地用自己的一些笨方法,试试看会不会有效果。&esp;&esp;乌憬赖在人怀里,抱着人,眼巴巴地看了一会儿宁轻鸿,又试探地仰脸在对方的薄唇亲的一下,黏糊糊地蹭着人,小心翼翼地问,“你哪里心情不好?”&esp;&esp;看着人的眼神里还满是小心再小心的心疼。&esp;&esp;“我要怎么样才能帮你?”&esp;&esp;颤着的眼睑湿漉漉的,仿佛这份难受,他都快感同身受一般。&esp;&esp;见宁轻鸿还是不理自己,乌憬迷茫地眨了眨眼,用自己温热绵软的脸肉去贴住人。&esp;&esp;他再困惑又小心地喊了一声。&esp;&esp;“哥哥?”&esp;&esp;作者有话说:&esp;&esp;55:我都这么黏你了,快理理我&esp;&esp;继续我反悔了&esp;&esp;乌憬还记得上次宁轻鸿同他说的话。&esp;&esp;生病的时候会变得心情不好,那是不是只要心情好了,病就会好了。&esp;&esp;并不是少年将事想得简单,而是拂尘说与他听时,尽量往好听的方面一言概之。&esp;&esp;宁轻鸿细细解释与他听时,为了让人听得懂,也特地说得简单些,再加上乌憬并未了解过。&esp;&esp;他只是在想,不管会不会让宁轻鸿病好,他都想让人心情好一些,不难受一些,不需要用处太大太大,只要比最难受的时候稍微好一点点都行。&esp;&esp;乌憬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esp;&esp;“你跟我说就好了。”&esp;&esp;“只要你能好受一点,一点点也可以。”&esp;&esp;仿佛什么都愿意做一般。&esp;&esp;满心满眼地仰脸看着人,连乌憬自己都没发觉,只懵懵懂懂地好似要将自己全然交出。&esp;&esp;宁轻鸿只一垂眼,就将这副神色瞧了个彻彻底底。&esp;&esp;少年的侧脸连带耳颈的部位被人抚住,身前人看着他的眼,慢声询问,“怎么不问了?”&esp;&esp;乌憬迷茫地看着人,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他不问什么。&esp;&esp;宁轻鸿这时候说话几乎随心所欲、唯我极了,即使少年这般贴着自己说了一堆,也一字不理,只淡淡地道,“不是同旁人告状,说我不同你说吗?”&esp;&esp;下人哪里敢瞒他,天子今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得一一禀报给千岁爷听。&esp;&esp;若不是少年跑得快,怕今日他在凉亭里威胁人的事都让人知晓了。&esp;&esp;乌憬哪里知道他只是短短说了两三句话,都被人一五一十地传了过去,可他心下已不觉得芥蒂,似乎还有一些他什么事宁轻鸿能不知晓的习惯。&esp;&esp;反而觉着此事被对方提了出来,&esp;&esp;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般。&esp;&esp;“可你上次就是没同我说。”话一被翻出来,先前的委屈又涌上心头,乌憬的语气闷下去,贴着人的脸也蔫蔫地往人肩颈埋,脚也不踮了,只道,“你当时说没什么好说的,还转去说别的话。”&esp;&esp;“你是不是不想同我说?”&esp;&esp;“还是说不太出口。”&esp;&esp;埋怨完又怕自己有些像在揭人的伤疤,又小心地补充了几句,“要是会让哥哥难受的话,不同我说也可以的。”&esp;&esp;重新抬起头,关心地看着人。&esp;&esp;宁轻鸿跟他不同,这具身体生来就是皇子,没争没抢过,皇位就自己到了头上,现下他抱了一下大腿,就不愁吃不愁穿。&esp;&esp;除了吃喝上,没经历过什么苦事,也没干过什么苦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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