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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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节（第1页）

&esp;&esp;“马上就高考了，还在这闹腾？都给我回去复习！”&esp;&esp;刘主任把跟过来看热闹的其他人喝退，将门啪地一摔，顺手从笔筒里拿出两根笔和一叠稿纸，一并递给柯意之。&esp;&esp;“写检查。一人一千五百字，写不完不许回家。”说着用下巴指向其他几张空办公桌，“自己找地方坐。”&esp;&esp;柯意之眉心微皱，但没说什么，撕了一半稿纸，连同牌子更好的那支水笔，一起递给简亭灵。&esp;&esp;简亭灵在靠窗处坐下。刚坐下就习惯性要转笔。&esp;&esp;笔都架到指尖了，才蓦地醒悟不能在主任眼皮子底下作死，遂乖乖收手。&esp;&esp;稿纸格子密密麻麻，颜色还是贴心的护眼绿。简亭灵拄着腮发愁。&esp;&esp;一页三百字，她得写整整五页。乖乖，等写完，都到什么时候了，她想吃饭，想刷题，不想搞这些形式。&esp;&esp;而且——&esp;&esp;她烦恼地用笔在头皮上刮了刮。&esp;&esp;诸如“我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请老师监督我”……这类鬼话，别说五页纸了，她一个字也不想写。&esp;&esp;他们为什么打架？为什么那么多人围观？他们真想打么？这些才是问题的关键。但老师在意么？不在意。&esp;&esp;光他们两个虚情假意地反省一番有什么用？不触及问题的实质，问题就不能真正得到解决。&esp;&esp;简亭灵决定了，这检查她不写。反正其他老师都回家了，她就不信刘主任能盯她盯到明天早上。&esp;&esp;刚下了决定，刘主任眼风就扫过来。&esp;&esp;她立刻垂下头，装作冥思苦想、痛改前非的样子。&esp;&esp;“唉，不是我故意难为你们，”主任推了下红框眼镜，“马上就高考了，你俩带头闹事，还闹得这么大，让全年级都上天台围观，太不像话。”&esp;&esp;她喝了口菊花茶，清清嗓子：“尤其是你，柯意之。”&esp;&esp;柯意之坐在办公椅里，脊背笔直。骨节分明的手执笔抒写，字迹俊逸好看。&esp;&esp;若是给这画面一幅特写，估计主任这套廉价稿纸和水笔都能提价十倍，迅速卖空。&esp;&esp;闻言，他眉峰又微蹙了下，抬头看一眼刘主任，欲言又止的样子。&esp;&esp;他那时比现在更多些少年气，冷峻眉眼带些锋利，凉凉地瞥过去，有种碾压阅历的气场。&esp;&esp;但那锋芒，也仅是一瞬。&esp;&esp;他旋即收回目光：“都是我的责任。”&esp;&esp;顿了顿，看向简亭灵，声音不自觉变得温润了些：“和别人无关。”&esp;&esp;“别老想着给别人担责任。”刘主任睨了简亭灵一眼，这才爱怜地看向柯意之。&esp;&esp;“我当老师这么多年了，你俩什么脾性，什么人品……”&esp;&esp;柯意之忽地停下笔，极凌厉地看过去一眼，语气清寒：“刘老师。”&esp;&esp;没叫主任。是提醒她在做主任之前，更是一位教书育人的长者。&esp;&esp;“咳，”刘主任掩饰着干咳了几声，仍不改话头，“总之，不同的学生会干什么样的事儿，我心里门清。”&esp;&esp;简亭灵冷笑了声，更打定主意，这检查她一个字儿都不写了。&esp;&esp;生命苦短，她要拿来做值得的事。&esp;&esp;她偷偷看向柯意之。&esp;&esp;暮色吞噬夕阳，少年眸间清亮。那漆黑瞳色里，又矛盾般有着清醇的白。&esp;&esp;从很久以前，她就觉得，他是个能将黑与白都融为一体的人。&esp;&esp;寂寥而纯粹。沉默却清澈。&esp;&esp;黑和白都是干干净净的好颜色。&esp;&esp;却都，没有光彩。&esp;&esp;她咬了咬笔头，面对着面前稿纸，忽然灵光一现。&esp;&esp;水笔自由自在地驰骋在淡绿稿纸上，绘出一串不羁的符号。&esp;&esp;她要给他，写一束光。&esp;&esp;-&esp;&esp;简亭灵从回忆里苏醒，跟看老朋友似的，将那张稿纸翻来覆去看了半天。&esp;&esp;其实她的符号体系这几年已经进化许多，这纸上的一些内容，连她本人都得反应一会才能识别出来。&esp;&esp;“可是，我不是把它扔了吗？”&esp;&esp;她写完后，便将旋律记入了脑海，这张初稿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esp;&esp;简亭灵细致地抚摸着纸上已看不清楚的皱痕。&esp;&esp;想必是后来又被细心地压平，且持续了很多年，这些皱痕才得以淡化。&esp;&esp;满室书尘里，柯意之唇际含笑，温声道：“你那也叫扔了啊？”&esp;&esp;分明是揉成团后，往桌上一放，就示威般地离开了。&esp;&esp;就差没亲笔留几个字：&esp;&esp;[这检查，我不写。这涂鸦，您笑纳。]&esp;&esp;简亭灵想起来还是有点余火：“她一直就看不起我，我才不要对她毕恭毕敬的。”&esp;&esp;她气了一小会儿，忽然回过味来。&esp;&esp;“不对啊，这张稿纸既然在你这，她当时岂不是以为，我什么都没干，直接溜了？”&esp;&esp;她绝望地抱住头。&esp;&esp;“那个灭绝师太最喜欢对犯错的学生不依不饶了——她后来居然没找我麻烦？”&esp;&esp;柯意之笑意更深，敲一下她脑门：“知道人不好惹，还挑衅？”&esp;&esp;简亭灵：“可我当时真的很不服气。”&esp;&esp;柯意之看她一会儿，捏捏她气鼓鼓的脸：“我知道。”&esp;&esp;顿了顿，又道：“但当时马上就考试了，我怕她被你激怒，做出更干扰你心情的事情，所以——”&esp;&esp;“我模仿你的笔迹，又写了一份交差。”&esp;&esp;简亭灵忽然觉得，人的缘分真的很奇妙。&esp;&esp;冥冥之中，自有阴差阳错的宿命感。&esp;&esp;就像八年前的那个夏日。&esp;&esp;他们彼此都还不熟悉，她却为他站上天台，而他为她担下责任。&esp;&esp;也是在对方不知道的时候。&esp;&esp;在同一本稿纸里，他细心地模仿她的字迹。&esp;&esp;而她，则写下了，想送给他的歌。&esp;&esp;-&esp;&esp;很快到了傍晚。简亭灵实在不好意思在柯家老宅住下，悄悄和柯意之说想要回去。&esp;&esp;和柯沐平告过别，两人便带好东西，来到玄关处。&esp;&esp;简亭灵单脚站不稳，换鞋时却偏不扶专用的把手，而是扶着柯意之。&esp;&esp;柯意之也就笑着，将她扶得稳稳的。&esp;&esp;她曾经多倔强刚硬，可现在学起撒娇来也是飞快。&esp;&esp;比起学着独立，人的天性可能就是，更倾向于在爱意里温柔舒展。&esp;&esp;就在这亲昵的当口儿。&esp;&esp;忽然，玄关处响起门铃声。&esp;&esp;这声音突如其来，简亭灵吓了一跳，抬头去看柯意之。&esp;&esp;他脸色不自觉地沉下来，眸间泛起一层阴霾。&esp;&esp;她小声叫他：“意之？”&esp;&esp;柯意之锁紧眉：“走吧。”&esp;&esp;这——&esp;&esp;简亭灵觉得十分尴尬。&esp;&esp;这怎么走？来的肯定是他家里人。毕竟柯意之没有叔伯，这个时间也不会是客人上门，那来人就只能是他父母了。&esp;&esp;难道，他打算当着父母的面，牵着她这个没见过面的女朋友，直接从老宅一走了之？&esp;&esp;她正纠结，管家已听到门铃声赶过来了。&esp;&esp;老管家是个人精，一眼看透这其间的弯弯绕绕，十分体谅地看了一眼简亭灵。&esp;&esp;然后一步跨过他们，把门打开了。&esp;&esp;他毕竟还是效忠于柯家老爷子。&esp;&esp;门外站着温馨和睦的一家三口。中年男人穿着考究，长相却平庸；女人气质秾丽，一身华贵。&esp;&esp;他俩中间那人年近三十，继承了父亲的平庸容貌，一身名牌也盖不住身上朴素的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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