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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哎,是我年纪大了呀……”他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应当是堂祖父吧。”&esp;&esp;&esp;&esp;京城的雪下下停停,很快在地上积了一层松软厚实的白雪。余花堂外,下人们辛辛苦苦扫出了两条干净的小径,几个仆妇得了闲,就坐在耳房的门帘前聊着过年的事儿。&esp;&esp;这一日,秦檀早晨起了身,做了会儿针线活,发现外头有两个丫头在打打闹闹的,原来是新来的绿鬓和紫烟,因年纪轻,才十四五岁,又不大懂规矩,竟在院子里抓起雪球,想要堆个雪人儿出来玩。&esp;&esp;青桑见了,很是生气,道:“这也太没规矩了!看我不禀报曹嬷嬷,将她们赶出去。”&esp;&esp;“算了,不过是玩会儿雪罢了。”秦檀坐在屋子里,将手悬在银丝炭盆上烘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再说了,十四岁的年纪,还有些玩性,让她们热闹热闹也无妨。”&esp;&esp;没一会儿,谢均来了。那两个丫头玩的正欢,竟没注意到这事儿,只见绿鬓一个小小的雪球扔过去,险些就砸到了谢均身上。&esp;&esp;“吵吵闹闹的,是在做什么呢?真是不成体统!”跟着一道来的曹嬷嬷很不悦地训斥道。&esp;&esp;秦檀见了,有些歉意,道:“相爷,这是我的过错了。我见她们性子活泼,就没怎么管束,反倒无礼冲撞了相爷。我这就去好好教导一番。”&esp;&esp;两个丫头也怕了,急急忙忙蹲礼认罪。&esp;&esp;“这两个丫头长得眼生,从前怎么没见过?”谢均望向那两人,道,“把头抬起来。”&esp;&esp;绿鬓和紫烟闻言,俱是抬起了头。紫烟生性胆子小,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反倒是性格敦实畅快的绿鬓,很爽快地把脸抬起来,嘻嘻笑出了一颗虎牙。&esp;&esp;“回相爷,红莲姑娘要嫁人了,老身寻思着夫人身边缺丫头,便将这两个新来的拨给了余花堂。”曹嬷嬷道。&esp;&esp;“新来的?”谢均捻着手串,闲闲跨过了门槛,道,“年纪太轻了,不够稳重,还得好好教教。夫人现在怀着身孕,万万不可疏忽了。”&esp;&esp;曹嬷嬷连连应是。&esp;&esp;谢均叫人把门帘放下来,一撩衣摆坐了下来。他先问了问秦檀的身子,又提起了过年的事儿:“今年的宫宴,咱们还是要去的。我不在,皇上一准发火。而且,皇上还和我商量了一件事,说是要在宫宴上宣布。”&esp;&esp;“什么事儿呀?”秦檀有些好奇。&esp;&esp;谢均竟难得的犹豫了,有些说不出口的样子。好半晌后,谢均才道:“我也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皇上竟说,要为我们的长女,与太子殿下定娃娃亲,也省了日后再挑选太子妃的功夫。”&esp;&esp;太子指的便是从前的二殿下。自武安长公主入狱后,二皇子便被封为了太子。&esp;&esp;“娃娃亲……?!”秦檀略略吃惊,“这,看来,我还非得生男孩儿不可了!”&esp;&esp;酸儿辣女&esp;&esp;谢均说的这个消息,无异于平地惊雷。&esp;&esp;秦檀想,若是她这第一个孩子当真是个女儿,岂不是要与那太子李守真给绑在一块儿了?那李守真倒确实是个好苗子,可他才六岁,又如何看得出未来为人如何?若又是一个和他父皇李源宏一般性子反复无常的,岂不是苦了旁人?&esp;&esp;更何况,这情爱婚嫁之事,总归是你情我愿来的才好。两个小娃娃面都没见过,便定下了姻缘。若是将来看不对眼,这岂不是乱点鸳鸯谱?&esp;&esp;总之,秦檀是一百万个不乐意将女儿和那李氏皇族扯上关系的。她受李氏之苦颇深,知道皇家天苑并不如看起来这么光彩耀目,自然也不愿意将来的孩子再进了那道围墙之中,令他满心苦楚地过日子。&esp;&esp;“檀儿,我也是不大想答应的。可皇上的性子……”谢均揉了揉太阳穴,叹口气道,“恐怕,这也是皇上有意为之,希望咱们谢家能好好辅佐太子殿下吧。”&esp;&esp;秦檀有些闷闷不乐的,谢均见了,好言哄道:“算了,我们先退一步答应,我会劝皇上不宣圣旨,只私下里结亲。这样子,日后也有回环的余地。”&esp;&esp;秦檀也知道李源宏那性子很是难缠糟糕,只能不快道:“先这样答应着吧!总不能在这大过年的时候,再惹了霉头。”&esp;&esp;两人正说着,外头传来扣扣声,丫鬟绿鬓、紫烟端了热茶和糕点进来,给二人奉上。绿鬓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头也不抬,圆润脸蛋低低藏在刘海下;而紫烟,则是一副谨怯神色。&esp;&esp;紫烟的鬓上插了朵精巧的黄色绢菊花,看着很是醒目。&esp;&esp;秦檀给丫鬟赐名,都是随口就来的。这绿鬓原来叫小翠,秦檀见她头发乌油油的,甚是好看,便赐名叫绿鬓。&esp;&esp;紫烟么,则真的是随口一取,合了颜色之名。但这叫做紫烟的丫头,确实是容色精致秀丽,小家碧玉。站在绿鬓身边,便愈发被衬托的不俗了。&esp;&esp;谢均接过茶,用手试了试温度,转手递给秦檀。他冷眼扫一下紫烟头上那朵绢菊花,淡淡道:“这个丫头的绢花做的不错,心思很巧。”&esp;&esp;两个丫鬟闻言,表情各异。紫烟有些不知所措。而圆脸虎牙的绿鬓则欢畅地笑了起来,叽里咕噜道:“紫烟姐姐知道相爷要来,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呢!我就说这朵绢花衬她。”&esp;&esp;绿鬓这句话一出,周遭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了。青桑和曹嬷嬷看向紫烟的眼神,都仿佛要吃了她一般。&esp;&esp;紫烟来余花堂,是来伺候怀孕的夫人的。可她若是生了别的不应该的心思,想要僭越一番,那就只能把她赶出去了。&esp;&esp;谢均道:“你叫紫烟?这绢花与你规制不符,下次不要戴了,省得被人责罚。”&esp;&esp;紫烟怔了一下,肩膀微抖,唯唯诺诺地认了罪。谢均没追究,又和秦檀说了会话,便要出门去。秦檀给他递了披风,虚虚一礼,送他出了门。&esp;&esp;待谢均走后,青桑就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凑到秦檀身边,嘀嘀咕咕说起了话来:“夫人,奴婢瞧着,这个叫做紫烟的就不是个安分人!她才来几天呢,便惹出了这么多事儿。昨天绿鬓还和我偷偷摸摸说了,说这紫烟背后编排您呢。”&esp;&esp;秦檀听着,却很是淡定的样子,敷衍地“嗯”了几声,并不当回事。&esp;&esp;青桑很着急,道:“夫人,您若是不早点把这小蹄子赶出去,她日后若勾引了相爷,那可该怎么办呀?”&esp;&esp;“急什么?”秦檀终于抬起了眼帘,但语气也是不咸不淡的,“你也不看看咱家相爷那副慢吞吞的性子,女人落到他眼里都和空气似的,求神拜佛都不能让他纳妾。怎么勾引?只怕是勾引城隍庙里那尊泥偶,都比勾引相爷来的容易呢。”&esp;&esp;青桑一听,吱呜了一下。“夫人……说得对。”她觉得秦檀说的很有道理。&esp;&esp;“更何况,瞧那紫烟做事怯懦,眼底一股子木讷劲头,一点儿也没有精明。我看人看得多了,凭着直觉,我不觉得她有这么重的心思。”顿一顿,秦檀道,“你去把紫烟叫进来。”&esp;&esp;没一会儿,这长相秀气的小丫头便低着头,跟着青桑进来了。&esp;&esp;“见过夫人。”紫烟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esp;&esp;“你起来吧。”秦檀端坐着,瞧见紫烟髻里已没有了那朵绢花,便道,“那□□绢花不是挺好看的?怎么摘了?”&esp;&esp;紫烟闻言,面色煞白,道:“夫人,那花儿是绿鬓姐姐特意做了,别在奴婢头上的。奴婢不敢拂了绿鬓姐姐的心意,这才……本想着不过是一朵绢花,碍不着您和大人的眼……”&esp;&esp;秦檀听了,眉头微微一跳,道:“知道了。你也不必如此胆战心惊,不过是一朵绢花。”旋即,便挥挥手让这丫头下去了。&esp;&esp;听紫烟这么一说,青桑也悟出了些什么。&esp;&esp;恐怕,是那一同来的绿鬓不敢居于人下,想把容貌出挑的紫烟赶出余花堂,这才使了这样的小小心计。若是秦檀再心思狭隘一些,恐怕早就将紫烟给驱走了。&esp;&esp;“那绿鬓才来没几天,就已是惯会挑事儿。随便寻个由头,打发她去外面做事吧。”秦檀道,“至于那紫烟么,留下来仔细教教,兴许是个心思玲珑的也指不准。”&esp;&esp;没两天,绿鬓便被打发去外头做事了。因在外院,也碍不到秦檀的眼,秦檀很快就将这件事儿给忘了。&esp;&esp;一年的岁尾到了,整个京城都是喜气洋洋的。除夕这夜,宫里大宴群臣,比着往年,照例邀了许多人入宫伴圣。只不过星移月转,如今坐在殿上的人,位置都变了一变。&esp;&esp;秦檀从前是在殿外吹冷风的,如今跟着谢均,一跃到了最前头。昔日风光无限、万众簇拥的武安长公主,如今早没了她的位置,群臣都不愿提她半个字儿,生怕触了霉头。太后娘娘身子也不大好,干脆不来这除夕宫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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