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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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2页)

孔缺靠着丹鹤果断拒绝:“从前我们俩厮混一起是合适,如今你再和我扯上关系怕就是灾祸了。”

庭伟眼泪汪汪的攥着自己新换的扇子:“没事的,我不怕。你,你好看,我可以保护你。”

孔缺叹了口气,他这些年跋扈的性子收敛了不少,也明白了人心的好坏:“你可以,你哥那?愿意与修竹作对?你父母那?愿意与恒煜作对?你整个师门那?愿意与修仙界第一宗门作对?”

孔缺给庭伟擦了擦泪:“我相信你愿意保我的,可我不愿意欠你了。别再让我欠人恩了,我欠不起了。”

逆天改命,不管他命定之数是好是坏,哪怕是命可为皇,也终是人间,恒煜给他改了俗命,修竹带他入了道,彻底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他欠他们生养之恩。

娇养二十余载,任他作威作福,甚至算得上为非作歹,他欠他们富贵之恩。

生养,富贵两恩就要了他半条命,一整颗心,孔缺是被人从头碾碎了拼出个人形站在这,若不是那个梦,他至今都傻乎乎的还在别人编织的谎言里沉醉。

可他有时在疼痛的间隙里,偶尔得空见一眼天光,他便忍不住要问自己,是他哪里不好吗?是他做的总是不好吗?偏他要求而不得。

心胸开阔与陷入纠结总是交替的,他一时想得开一时想不开,反反复复,辗转反侧,他甚至简单看一眼庭伟送过来的灵药都会不自觉想到修竹送到他嘴边的青玉灵碗。

用丹田灵气熬煮足时辰的灵药。

为了他好,也是送他上路的药,他哥哥亲手熬出来的,他父亲亲手写的药方。

怎么会不痛苦?

他如今受人恩惠都要考虑配不配:“庭伟,我知你真心待我好,可我也真的欠不起了。”如果可以,他这辈子再也不要欠别人任何一点东西了。

任何,任何东西。

《修心》五十

庭伟不懂,但他明白,他被保护的很好,也更能体会到别人情绪的细枝末节,他抽抽搭搭的哭着拿出个乾坤袋:“你,嗝,你带着丹鹤,嗝,总是要被发现的。”

“呜呜呜呜呜,你就不能不走吗?呜呜呜呜呜,妖类化形,呜呜呜呜,重塑精脉,呜呜呜就不能不走吗?嗝,这样就不会,有人顺着,丹鹤,之气,找,你,呜呜呜呜。”

庭伟真是哭的气壮山河,大有吞天蔽月之势,话颠三倒四的,意思孔缺倒是明白,他抽骨时冷泉隐匿气息的灵气被锁在了身体里,自身的气被抽走,冷泉保留下来再无生息,天然的消除气息的办法。

而丹鹤若是从灵物化妖,开了神智,自是一番造化修行,不但可以改换气息,更可以以妖入道修行,说不定以后还能修仙成功,孔缺自然是开心的:“有办法让丹鹤化人?”

庭伟擦了把眼泪鼻涕,捏着他的掌门印戒:“有的有的,我哥的戒指里有我全宗门上下的灵物丹药和古籍,他还给我封了个封山大阵进去,但凡我有什么危险扔戒指就行,这里面还有我哥的一缕神魂,我要是真有危险,攻击可以转移到他那,所以你留下吧,呜呜,我能保护你的。”

说着说着庭伟的眼泪又要往下落,孔缺一个头两个大,他实在不解:“就因为我长的好看,你就能如此这般护我?”

庭伟见好似有留下他的苗头,赶紧擦了擦眼泪:“不,不止是如此。”不止是因为你好看的,我哥才是天下第一好看的人。

“我们认识了十一年,我知道你不坏的,你只是看起来凶,可你不坏的,你还会给红楼的青瓷姐赎身,城东的奶奶换银钱,山脚下破庙里的乞丐送东西,你忘了吗?这都是我们一起去的。”

“我当你是朋友了的。你也不是坏人,我为什么不能保护你?”庭伟真的不明白,明明孔缺是一个好人,他只是看起来凶巴巴的,可他人好看,凶起来的样子也不可怕,主要是他真没做过坏事,为什么他家里就不要他了,他遇到他那天,孔缺半身的血干在身上,脸色比纸还白,身上却烧的厉害。

哥哥被禁闭,他偷溜出来,从前干了坏事有孔缺帮忙,那日只有他一个照顾孔缺,他是边哭边把人弄回来的,连只鸟都没在他面前死过,那晚他却是见过孔缺在他面前没了两次气息的。

庭伟自己都吓的要断气,他更怕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手里断送了性命。

孔缺静默了许久,他看着庭伟一下一下擦着满脸的泪,连脸都擦红了要破皮了,才轻轻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庭伟给他预备的膏药,他指尖铺了薄薄一层给对方敷脸:“若是从前我便留下了,只是庭伟,如今我长大了。”

少年不知爱恨,如今他长大了。

这份爱恨太过浓烈,他除了逃没别的办法了,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庭伟,你真的有让丹鹤化形的丹药吗?”

事已成定局,庭伟哭得哆哆嗦嗦的从戒指里取出一株还鲜活的开着花的药草:“我哥有,化,化形草。”

《修心》五十一

丹鹤从还是一只蛋的时候就被孔缺捡了回去,它能做只拖撵的坐骑完全是因为太粘孔缺了,与其总是偷偷摸摸跟着他,不如光明正大的在他身边,让别人都知道这是孔缺的灵物,也好过哪天偷跟的时候被人打走当了野味。

孔缺与庭伟拿灵石摆聚灵阵的时候还在唏嘘:“也不知道化形能不能改了印随这个毛病。”庭伟偷摸的看着袖子里聚灵阵的阵型,比对着有没有出错,他颇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鸟类这个印随好像是本能吧。”

孔缺如今和从前不太一样,他的性子这几年也收的差不多了,软和下来的时候颇有点温和的味道:“那时候我捡他的时候,白白小小的一个蛋,谁知道现在都被养得这么大了。”

庭伟摆错了个角,又去捡灵石:“多亏你养的好。”孔缺摸了摸鼻子,含糊说到:“哈,哈哈。”他自然是不好意思承认,丹鹤除了被他捡与破蛋的时候刚巧是他路过多看了两眼外,搭窝喂养其实都是那个人在做,他不过是碰巧罢了。

碰巧成了丹鹤的印随主人。

碰巧拿走了修竹的心血罢了,就和他从前占据别人的人生一般,他占了别人的东西,若是他那日没有非要去看一眼那颗蛋,是不是梦里的丹鹤就不会再也飞不起,也不会最后横死。那他会不会,

“好了,大功告成。”庭伟得意洋洋的拍了拍手,扬声向孔缺炫耀自己摆完了灵阵,顺便把兄长传送的小抄在袖子中藏好,孔缺也被打断了沉思,这个灵阵他在梦里现实里一遍遍摆了无数次,自然是闭着眼都能摆好,他也跟着庭伟拍拍手站起来:“只差化形了。”

丹鹤灵性早就超越了一般的灵物,它踱步过来低头长喙轻碰了一下孔缺,孔缺摸了摸它的羽翎:“乖,一会儿你进去化形,等你成功了我就带你去看北方的海,我们就离开这。”

他顺着丹鹤的脖子下撸:“要是不成功也没事,该放弃就放弃,我听闻有强行化人不成功导致修为全废的,我们不冒这个险。”孔缺想了想,他如今最明白的一个道理便是,说话要说尽:“不管你什么样子,你在我身边才最重要。”

丹鹤仰脖长唳,风明啼清,表意明白。他们在屋子里画阵模拟丹鹤出生前蛋壳之景,万事俱备后,孔缺和庭伟就只能退到门外等一个结果。

庭伟是真坐不住,他一会站站,一会坐坐,还时不时的贴着门去听里面的声音,孔缺原本就是担心,如今更是焦虑:“这屋子本就有隔音咒,你这么听是听不到的。”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也不知怎么就凑了过去,妄图能听到些什么。

化形不成功也没关系,大不了他吃易容丹,丹鹤吃隐匿丹,总是能有办法的,只要丹鹤千万别硬撑着求那没有的机缘,落到身死道消就好。

两个人谁也安慰不了谁,各个大眼瞪小眼,来来回回差点要把门口那块地踩踏下去,终于四个时辰后,门板被轻轻扣响了。

那门是从外向内推的,可声音是从门内轻扣的,孔缺与庭伟对视一眼后,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他们再怎么小心,还是不知怎么磕到了什么东西,咚的一声,有什么人似的东西骨碌一下坐到了地上,孔缺恍了一下神,稳住视线向下去看的时候才发现,一个光溜溜的披着一扇白羽的小孩捂着额头坐在地上。

他仰起头,大眼睛水朦朦的汪着泪,带着小孩子的奶音与哭腔唤:“娘,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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