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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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千年（第1页）

青城遗梦：白素贞的千年执念

雨丝如弦，在许宅的雕花窗棂上敲出细碎声响。白素贞执起青瓷茶壶，为林钧斟茶时，烛火在她腕间流转的银鳞纹上轻轻摇曳，宛如月光在湖面泛起的涟漪。林钧盯着那抹若隐若现的鳞光，喉间紧："您说要解释，与我林家......"

"先听个故事吧。"白素贞放下茶壶，指尖抚过杯沿，声音像是被岁月浸透过的古卷，"一千七百年前，青城山巅的积雪终年不化。那时我还只是条小白蛇，困在捕蛇人的竹篓里奄奄一息。"

她的目光越过林钧，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某个遥远的时空。窗外的雨忽然急骤，拍打芭蕉的声音与她的讲述交织成古老的韵律。

一、青城化形

青城山的雾气总是这般缠绵。小白蛇蜷缩在潮湿的草窠里，鳞片被雨水泡得皱。三日前，她在溪边饮水时不慎落入捕蛇人的陷阱，此刻伤口还在渗血，混合着泥土的腥气。

"小可怜。"稚嫩的声音惊飞了枝头寒鸦。白衣少年拨开藤蔓，竹篮里的野果滚落在地。他腰间系着块刻着"林"字的玉佩，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

小白蛇望着少年明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若有朝一日化形为人，定要寻个心怀慈悲的郎君。"少年用随身的帕子裹住她的伤口，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惊得她鳞片下的心脏突突直跳。

从那以后，青城山的千年古树见证着奇异的光景：白衣少年每日带着草药前来，对着草窠里的小白蛇絮絮叨叨。他会讲书院里夫子的趣事，会背新学的诗文，甚至会小心翼翼地用草叶给她搭小窝。

百年光阴转瞬即逝。那日雷雨交加，小白蛇在洞穴中渡劫。九道天雷劈下时，她恍惚看见少年的脸在雷光中浮现。剧痛中，她拼尽全力化出人形——纤弱的少女赤足站在焦土上，长如瀑，眉间天然生着淡金印记。

她在青城山寻了七日，却只找到那枚半埋在青苔里的玉佩。原来少年在那年冬天感染风寒，终究没能熬过。握着玉佩的手指渐渐收紧，白素贞对着满山雾霭誓："若有来世，定要报此大恩。"

二、人间寻缘

此后三百年，白素贞在青城山潜心修炼。她以灵泉为引，以月光为食，渐渐领悟了化形术的真谛。每当月圆之夜，她便化作人形，在山间小径上模仿凡人的步态，练习如何微笑，如何说话。

小青是她在岷江救起的青蛇。当时小青被恶蛟重伤，奄奄一息地漂在江面。白素贞用千年内丹为她续命，从此主仆相称，却更似姐妹。

"姐姐，你又在看那玉佩。"小青晃着手里的竹蜻蜓凑过来，"都找了八世了，那人说不定早就......"

"不会的。"白素贞指尖抚过玉佩上模糊的刻痕，"林家世代行善，他的魂魄定会投生福地。"

第九世，她在临安城的药铺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少年郎身着粗布长衫，正踮着脚往药柜顶层放药材。他转头时，眉眼间的温润让白素贞呼吸停滞——分明是千年前的少年，带着同样清澈的目光。

那日起，西湖边便常有白衣女子驻足。她故意在断桥遗落绣帕，又在雨巷"偶遇"撑伞的许仙。当他弯腰拾起绣帕，温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时，白素贞终于尝到了等待千年的甘甜。

三、因果纠缠

"林公子可知，为何魅魔会盯上许仙？"白素贞转动着腕间银镯，镯身上缠绕的白蛇纹路与她的气息共鸣，"五百年前，我为救临安瘟疫，擅取了天庭的仙草。从此，那些觊觎仙草之力的妖魔，便将许仙视作威胁。"

林钧想起方才打斗时，白素贞眉间金印闪烁的模样。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轮廓竟与族谱里"白蛇娘娘"的画像分毫不差。

"你太爷爷林承安，正是我第一世恩人的曾孙。"白素贞的声音突然哽咽，"当年我寻到林家时，他已垂垂老矣。他临终前将玉佩交还，说林家世代相传"白蛇衔珠"的故事，要后人若遇眉间带金的女子，定要全力相助。"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院中睡莲上。林钧摸出贴身收藏的玉佩，与白素贞袖中滑落的古玉严丝合缝。两块玉佩拼合的刹那，泛起淡淡的青光，映得白素贞眼中泪光盈盈。

"所以你今日出手相助，不只是出于本能。"白素贞轻笑，"血脉中的记忆在提醒你，我们早已纠缠了千年。"

林钧望着玉佩上的纹路，突然想起奶奶总爱哼的那童谣："青城雪，断桥月，白蛇报恩情不灭。"原来那些以为是传说的故事，竟真的在血脉中代代流传。

"姐姐！"小青风风火火地撞开门，"魅魔的气息又在城外出现了！"她瞥见桌上拼合的玉佩，眼睛瞪得溜圆，"这......这不是当年......"

"准备法器。"白素贞起身时，广袖间流光闪烁，"这次，不能再让他们伤许仙分毫。"她转身看向林钧，眉间金印愈耀眼，"林公子若信得过，便随我们走一趟？或许，这也是你我了结千年因果的契机。"

林钧握紧玉佩，突然想起安娜梨花带雨的模样。但此刻，他更想知道，这场跨越千年的羁绊，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月光为白素贞的白衣镀上银边，她的身影在门框间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青烟，消散在西湖的晨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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