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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承说得没错。黎铮暗暗想。根本不需要把他当做对手和情敌,这份情谊已经超越很多人了。
他以为这些照片都会是温逐读书和打工的日常,下一张照片却画风突变,拍摄的居然是一张处罚单,上面的德文注着某某警察局的标识。
井承叹道:“偶尔也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有些模特的老板心不干净,动手动脚。”
黎铮惊讶:“对温逐?”
“怎么?你觉得alpha就不会受到性骚扰了?”井承嗤之以鼻:“少见多怪。”
“所以,你把老板给打了?”黎铮觉得很魔幻,没想到温逐也有需要保护的一天。
“你觉得他需要我的帮助吗?”井承翻出下一张照片,只不过那张照片非常模糊,似乎是在剧烈奔跑的过程中勉强抓拍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正在气急败坏地追赶着拍摄者的画面:“温逐直接把那家伙的工作室给砸了,还把人揍了一顿,后来就给抓进局子了。”
黎铮忍不住默默地微笑起来。
再下一张照片上,温逐站在一个浅没脚踝的公共水池里,旁边的喷泉把他全身都打湿了,他却回头冲着镜头笑,是那种狡黠又带着一点使坏的笑容。
井承说:“跑路的时候,他带着我抄近路,直接蹚水。”
照片上的确是温逐的脸,可笑容和眼神都是黎铮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完全就像一个做了恶作剧的少年,一边笑着,一边回头让同伴跟上。
灵动。
十九岁的温逐具有十年以后的温逐最没有的东西。黎铮想起温逐说自己不喜欢重金属音乐时的样子,于此相比之下,简直判若两人。
这十年间,温逐简直是变了一个人。
文件袋里还有一个小型的手持相机,井承熟练地插卡启动,动作娴熟得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录像一开始是黑幕,然后亮起了几只蜡烛上微弱的光,模糊的光影里,黎铮认出稍显成熟的温逐正在插满蜡烛的蛋糕前闭眼许愿。
二十岁左右的高银博也出现在画面里:“小猪不会是在许愿中大奖吧?哈哈哈哈!”
镜头后是井承的声音:“嘘!”
过了一会儿,温逐睁开眼睛,“呼”地把蜡烛吹灭了,紧接着室内的灯光亮起,不等高银博发问,温逐主动说:“我希望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还有,十年后依然和你们在一起。”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画面转向白修然:“真是笨蛋师哥。”
“小猪以后做了动物园园长,可要由我来设计动物园!我都已经有构图想法了!还有还有,既然说好了,大家十年后也要在一起,那就谁都不能食言。虽然我不能和你们一起毕业,但可以一起结婚啊!”高银博指着镜头:“全部记录下来,我看谁食言,谁就是小狗!”
白修然撇嘴:“谁要和你们在一起?腻歪死了!”
井承的声音响起:“学长家里不是还等着学长回去接班吗?”
话音一出,温逐原本带着微笑的脸上闪过一丝僵硬。
高银博大大咧咧地说:“他还有兄弟姐妹嘛!不一定就要回家。再说了,以小猪和他爸现在的关系,恐怕他爸正巴不得再生一个比小猪基因更棒的孩子咯。”
白修然嗤之以鼻:“就他那个草包弟弟?得了吧,我的建议是回炉重造。”
温逐一直没有说话,关于家人的话题也就结束了。井承关掉录像:“这是高银博在温逐二十三岁生日的时候,赶来德国为他庆生的录像。因为关于家里的事,温逐一直没怎么对我说过,我就趁机私下问了高银博,才知道温逐的兄弟姐妹没有和他是一个妈生的,最亲近大姐也是同父异母。”
黎铮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是:“你后来有再提过让他回国继承家业的事吗?”
“当然。”井承不以为意:“难道把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让给别人?又不是一个妈生的。”
“‘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没记错的话,温家的产业是温逐的爷爷一手打拼下来,然后再由温时易继承,怎么就是属于温逐的东西了?”黎铮不解:“而且,你没有听到他的愿望吗?他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啊。”
“开动物园?”井承鄙夷地看向黎铮:“温逐既有能力,又有家世,对他来说,他的舞台就应该在更高更广阔的地方,而不是围在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动物身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黎铮皱眉:“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物品。人要做什么样的事、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应该听从自己的内心吗?为什么要用价值来衡量?难道有商业能力的人就一定要去做生意,没有画画天赋的人就一定不能画画?在不危害他人的情况下,选择怎样的人生是每个人的自由吧!”
井承冷笑一声:“说大话谁不会?你不也是喜欢现在的温逐?如果他没有救你帮你,你难道不会只喜欢他的钱?”
黎铮哽住。
“少来那套空中楼阁。温逐之所以想逃离家庭和家人,只是因为他爸爸逼他太紧的缘故,如果他爸爸能好好地对待他,他就会听话,按部就班、顺理成章地继承家里的事业。”井承说:“就像现在一样,虽然过程曲折,但现在就是他最好的人生了,别人想要都还得不到,他凭什么说不要?开动物园?最现实的问题,他哪里来的钱去开动物园?”
“我无法苟同。”黎铮平静地说:“你是在偷换概念。不错,天生就好的家世无疑给温逐的身上镀了一层金,只看外表的话,这层金异常闪耀,当然也非常吸引人,可是人无法永远活在外表的那层壳下,总会有人抽丝剥茧,看到你的内心,哪怕那个人就是你自己,那也是会被看到、隐藏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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