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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德富一噎,他都想好下一句要说什么了,结果这人不按常理出牌,朝堂上的局势只要是个读书人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狐疑的眼神看向他。
江序恍若不知,“小生只一心读圣贤书,并不怎么关心这些事务,因此知之甚少。”
孙德富眼睛下压,这真是个书呆子不成?
他压下心底的疑虑,道:“不知道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如今胡丞相颇受圣眷,而胡丞相怜惜你们这些寒门举子,所以想要提携你们,以全他爱才之心呐!”
“若是你此次春闱榜上有名,胡丞相有意将爱女下嫁,这可是你的福气啊!”
这爱女的成分是要打个问号的,如果他此次名落孙山,这好事自然是降落不在他头上的,但如果这小子命好,能考出个名头来,那他的利用价值就大了不少。
反正丞相府里养着的婢女不少,到时候随便给个养女的名份就能打发了这小子,让他替丞相府卖命,能一朝成为丞相府的女婿,这可是他的福气,谅他也不敢说什么。
如果这小子能考的更好一些,或许丞相愿意将庶女下嫁也不是不可能。
孙德富嘴角勾起,觉得这事十拿九稳。
谁料这小子却直愣愣地道:“可是我有妻子了,只能辜负丞相的美意,小生惭愧。”
孙德富的脸唰地一下沉了下来,正常人听见他这话不是应该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吗?
就算家里真有妻子那又怎样,难道就不能贬妻为妾?实在不行下手狠一点,那也可以让妻子病逝,这正妻的名份不就空了下来,这小子竟真的傻愣愣地说了出来。
孙德富都怀疑他是不是靠自己考上的举人,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还没等他出口暗示,江序又道:“小生能有今天全靠妻子的鼎力支持,要不然小生怕是早就穷困潦倒而死,哪能今天还可以赴京赶考,您看看,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妻子替小生置办的。”
他说着说着竟然还有几分骄傲的意思。
孙德富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无语。
怎么有人能将吃软饭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他为什么还能一副得意的样子?
他动作顿了顿,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干巴巴道:“那江举人可真是幸运。”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江序一把打乱,“是啊,我可真是幸运,这些年来全靠妻子操劳家务,侍奉双亲。”
他的表情是一副万分感激的模样,这是真心的,但落在孙德富眼中就有些不是滋味。
他眼睛一转,换了个说法,“江举人出身寒门,丞相素来对寒门举子颇为关照。”这当然是假的,丞相平日里只会关注朝堂上那些钟鸣鼎食之家,那些人才是他亲自拉拢的。江序一流不过是些用来顶罪的小虾米,微不足道罢了。
“丞相对于人才可是万分爱重,江举人投入我丞相府门下,以后的仕途便可以平步青云。”他语带诱惑,这样的条件对于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举子来说可谓是非常丰厚了。
江序内心嗤笑,面上却不显,只语带感激,又万分惭愧道,“多谢丞相厚爱,只是小生学识尚浅,此次春闱也不过是来一试而已,恐怕无法榜上有名。”
话说得谦虚,答应的事却闭口不提,孙德富再傻也能听出来,杯子重重的砸在桌面上,冷哼道:“你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杯中的水溅出来些许,滚烫的热水崩在江序手背上,他手指动了动,却并没有往回收。
“多谢阁下美意,只是小生心无大志,能力低微,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孙德富面上已带恼意,眼睛似毒蛇一般,声音阴冷:“那我就要看看你以后要如何自处了。”
说完甩袖就走。
他人走了,江序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思索此次事件的背后隐藏的是什么。
他并不认为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举子能劳动丞相府大驾,所以大概率这人是广撒网多捞鱼,而他不过是个正巧遇见的小虾米,连鱼都算不上。
而他最后放的那些狠话,他其实也不甚在意。
如果是真是如同他才想的那般已经找了许多的人,那么他这样委婉的拒绝其实并不会激怒对方什么,而且他也看出来了他对他的轻视,说不定已经在心里笃定了他绝不会考上。
再者,他观察过此人穿着,这人的衣着富贵不假,但是衣襟处竟然有着茶水的痕迹,虽然不甚明显,但是一看就是被人泼上去的,想必是他找的其他举子不想与其同流合污泼的。
并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这人脸上余怒未消,身体僵直,应是才吃了瘪。
分析完之后,江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起身离开。
殊不知在他离开之后,藏在暗处的一个暗卫悄悄离开,将刚才记录下两人对话的本子揣在怀中,向皇宫的方向疾奔。
三天后,江序踏入考场,沉着应战。
与此同时,南宁府城,江家。
张金花正在思忖着要不要和江老爹现在去庙里拜拜,但是又不放心周芷一个人在家,她如今肚子也大了,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
周芷却道:“阿娘去吧,我不是一个人在家,家里这么多人呢,哪里就能有事了。”
圆圆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老太太放心,我阿娘和奶奶都在家呢,一会齐篷姐姐也要回来了。”
张金花不放心她,但是很放心齐篷,这是个能干的丫头,点了点头:“那好,照顾好夫人。”
张金花前脚刚走,齐篷后脚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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