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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莹和枚姐到哪儿去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她奇怪问秦梓需。
“我让她们从坡底往坡上查,这样节省时间。她们手里有仪器,应该会比我们查得更快。”秦梓需说道。她手里握着一个小铁镐,扒开树根附近的土壤和腐殖质,仔细查看根部情况,为了搞清楚这树是不是根部被腐蚀,她平均要耗费3-4分钟才能看完一棵树。
她查根部,章弥真负责查枝干和冠部,章弥真一直仰头向上看,到处都是千篇一律的树干和绿叶,她感觉眼睛花了,脖子也酸了。
她性情略有些急躁,不是很喜欢做这种磨人性子的繁琐工作,她更适合对抗性的和富有创建性的工作。但参与刑侦工作以来,她每天都在干磨人性子的工作,这几天下来,将她磨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实在是艰难。
好在上天眷顾,正当她为不知何时是尽头而哀叹时,忽而蓝信来消息了,是刘雪莹的消息:
【找到了,你们快往人多的地方来。】
秦梓需和章弥真登时一喜,眼见着附近搜寻的民警们的对讲机声音此起彼伏,林子里骚动起来,大家都在往同一个地方集中,她们还听到了喊声:
“喂!找到了!”
她们立刻顺着人群快步跑起来,章弥真刚跑了两步,没留意脚下的松土,差点从一个被杂草覆盖的坡子上摔下去,好在她自己反应够快,扶住了一株树站稳了。
但她脚踝一阵刺痛,知道自己这是崴了脚了。
秦梓需不知道她在后面出了状况,只顾自己埋头往前跑。章弥真倒也没怪她,自己现在也兴奋至极,兴奋中还带着一丝害怕,怕真的看到尸骨。
但她终究还是大着胆子,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赶。
待赶到近前,她发现自己多虑了。人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一株树给围住了,她根本到不了近前。
她干脆不去凑那个热闹了,离开一段距离,找了个落在地面上的树根坐下来,一边揉搓自己的脚踝,一边寻找人群中的秦梓需。
秦梓需已经挤进人群核心之中去了。大家七嘴八舌,章弥真根本不知道内里什么情况。
后方的领导也赶过来了,不知是谁下了命令,队伍立刻整肃起来,饲养员牵着警犬列队在旁站好,除了痕检、法医之外的非技术警员也都散开,按照单位各自列队,将中央场地让开。
谢云卿几步上前,询问正蹲在树根附近的几个人情况,她嗓音清亮,恰好传入章弥真耳中:
“什么情况?”
刘雪莹回道:“狗先嗅出来的,我们过来用仪器一扫,发现这棵树的树根位置很可能存在尸体。”
“好,你们先清理。”谢云卿的面庞终于阴转多云。
汪汪队立大功!章弥真望向蹲在树旁,吐着舌头一脸呆萌的一只昆明犬,心头充满欢喜。
痕检和法医拢共七八个人开始清理树根附近的土壤,专业的事专业的人做,秦梓需退到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清理工作一点一点开展。
章弥真等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坐不住,扶着树站起身,强忍着脚痛挪到秦梓需身边,将手臂搭在秦梓需的肩头,道:
“我脚崴了,让我扶一下。”
秦梓需身高比她要高5厘米,章弥真手搭着她肩膀还有点费劲。
“啊?你没事吧?”秦梓需这才注意到章弥真的状况。
“没事。”
“我送你回车上吧,车上有急救药箱,先处理一下。”秦梓需转开肩膀,抬手扶住她手肘。
“没事,真没事,我想看挖掘结果。”章弥真攥住秦梓需的手,硬是咬牙钉在原地,不肯走。
秦梓需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搀扶她手臂,让她的身体能倚靠站稳。
她们目不转睛地又在原地站了半个多小时,树根底部逐渐被清理出来了,一个令人终生难忘的诡异景象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
密簇的根须如巨型昆虫的茧蛹包裹在一副散碎的人体骨架之上,根须间产生了板结,黏连着难以清理干净的泥土,以至于树干向尸骨的一侧出现了枝干枯萎、叶片黄化的状态。
骨架无头部,森森白骨上遍布着黑斑,那似乎是虫蛀的痕迹,触达骨架的根须上端,树干已然被蛀空。
她好似与这棵树融为一体,树从她身上汲取营养物质,树干之上留下了斑驳的霉菌黑斑,那是罪恶的留痕。
所有人沉默地看着这形如地狱绘图的一幕,他们感到的并非是恶心,而是头皮发麻的震撼。如果不是有秦梓需锲而不舍的追查,如果不是有这么多新发展出来的高科技侦查技术,这具无头尸骨还会在这棵树下躺多少年?
她的呐喊与悲嚎,在天空中已然无声地徘徊了十五年,直至被挖掘出来的这一刻,才终于震耳欲聋地响起。
“他没有转移尸体。”秦梓需面色凝重地沉声说道。
“为什么,他竟然不害怕被发现吗?”章弥真问。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他当真不害怕,那说明他有着有恃无恐的资本。”秦梓需道。
章弥真已然说不出话来,脸色略显苍白,身上的热汗逐渐寒凉,山风一吹,森冷之意爬上脊背。
“你还能走吗?我想靠近去看看这棵树。”秦梓需道。
“能走,你扶着我点就行。”章弥真道。
秦梓需带着她靠近树干,小心避开法医、痕检的作业区域,围着树绕了一圈。她的目光定在了一处树瘤上。这树瘤在相当高的位置,目测起码离地5米。
“有梯子吗?”她出声问。
谢云卿闻言,立刻下命令:“去把梯子拿过来!”
“你干嘛?要爬树?”章弥真不知道她一直抬头在看什么。
秦梓需从自己的腰包里取出了一把多功能战术钳,解释道:“我在找凶手在这树上做的记号,15年前,这棵树还是一棵树苗,顶多一人高。15年后,这棵树长高了许多,当年他做下记号的位置很可能已经长到高处了。
“他没有转移尸体,但我认为他也不会真的完全放心,也许他会有事没事到天平山来,确认尸体仍然还埋在原处,没被人发现。这意味着他可能会反复在树上去做记号。人的伤口如果反复被破开愈合,会长出很难看的肉瘤疤痕,树也一样,你看那个瘤子,我感觉有点可疑,打算上去查查看。”
她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干警抬着一架轻量化折叠梯来了,这梯子是早先从护林员那里借来的,为以防万一,现在还真就派上用场了。
秦梓需将章弥真送到一旁的树边上,让她扶着树站着。两个干警已经架起梯子,并扶稳等她了,秦梓需手脚利落地爬上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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