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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侍卫首领才勒令停止前进,山林中便一阵喊杀声,一队人马冲了出来。
侍卫们很快分成两拨,一半将囚车围住,一半抽出佩刀朝来人杀去。
很快,两拨人便杀得难解难分,对方人数不多,比随同的侍卫要少上十几人,但个个战力非凡,出手狠辣,侍卫们很快不敌,缓缓往后退去。
杀出重围的贼人丝毫不恋战,将矛头对准囚车。
守着囚车的侍卫们自是奋力抵抗,与方才退下的那拨人合起,将囚车围得密不透风,那伙贼人根本无法靠近。
柳舜华这边早留下三
五个侍卫严阵以待,但很明显,贼人们人手不够,根本没将她们当回事,一时倒也安全。
她透过帘子,远远瞧着拼杀的两拨人,心惊肉跳。
当日在都尉府,因是晚间,看得不甚清楚,如今青天白日,拼杀声混合着刀光剑影,血流一地,格外触目惊心。
侍卫们防守严密,贼人们无法上前,似乎是看突围无望,又怕继续纠缠下去有援兵到来脱困无望,不得不纷纷开始撤离。
柳舜华不由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未等她放松下来,只见林间轰隆,大堆巨石滚滚而落,所经之处,树木被拦腰撞断,轰然倒地。
侍卫首领朝着众人大喝一声:“快躲开!”
反应过来的侍卫们四处避让,乱作一团。囚车一时无人看管,被一块巨石砸中,在空中翻滚一圈,伴着车内郑列刺耳的呼叫,朝着山崖摔去,所幸被一棵粗壮的树木拦着,才勉强停住。
囚车本就破旧,又被巨石撞击,几根横木已被砸断,挂在树上摇摇欲坠。
贺玄晖离得近,忙上前去拉囚车。他一贯养尊处优,囚车又如此笨重,力气终是不够,根本无济于事。
好在落石换成滚木,一旁的贺玄度见状,灵巧地躲过滚木,上前用力将剩余囚车横木击断,与贺玄晖齐心协力,将郑列从里面拖了出来。
两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只见郑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转身拉过贺玄度的马,翻身骑了上去。
贺玄晖见他要跑,眼疾手快,一把夺过缰绳,拼命拉在掌心。
郑列疯魔了一般,用脚死命踹向贺玄晖,嘴里不停叫嚷,“让开,我要去找我儿子,我要去找我儿子。”
放走郑列,是贺玄度计划中的一环。
万都尉已提前让人勘察好路线,千机阁此前受创,能留在凉州境内之人不会多。此去长安,一路坦途,若想要击杀郑列,只有此处是伏击最佳位置。他们料定千机阁之人不会硬攻,定会躲在暗处以便功成身退。
击杀郑列如此任务,布防之人在千机阁地位应不会低,只要抓住了他,顺藤摸瓜,或能找出彭城王与千机阁勾结的证据。
千机阁之人若一直躲在林中,实在难以下手,只有趁乱将郑列放走,并暗中护送他出去,才能吸引他们出动。
贺玄度忙上前,去拉贺玄晖,“大哥,危险,快松手。”
然而贺玄晖却死命地攥着缰绳,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
贺玄度急了,贺玄晖此举实在过于危险,郑列的马根本无法前行,如此下去,迟早会成为千机阁的活靶子。
正欲强行将他们拉开,抬眼便见有巨石正朝着他们滚滚而来,出于本能,贺玄度根本来不及多想,一掌将他们推了出去。
巨石滚滚而下,贺玄度一声惨叫响彻山谷。
马车内,柳舜华脑袋一片空白,一瞬间,世界仿佛凝固。
她浑身像被定住一般,身体似乎抽去了所有力气,动弹不得。
哒哒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都尉府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贼人见有援军,慌忙退回山林,隐没了踪迹。
柳舜华如梦初醒,慌慌张张下了马车,可双腿依旧软得像一团棉花,好半天才踉跄着朝贺玄度奔去。
贺玄度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牙关紧咬,从牙缝中挤出痛苦的闷哼。断裂的腿骨刺破血肉,鲜血汩汩涌出,衣衫一片触目的殷红。
柳舜华下身,颤抖着问:“贺玄度,你怎么样?”
她应当是吓坏了,面无血色,眼中满是惊惧,双手不停颤抖。
贺玄度粗重的呼吸渐渐平顺,他想去摸摸她的脸,低头看到自己满是血污的双手,无力垂下,开口道:“蓁蓁,没事,别怕。”
柳舜华忍了许久的眼泪突然决堤,簌簌滚落。
她强忍着悲痛,一把擦干眼泪,对愣在一边的侍卫们道:“快,找几块木板来,要快。”
侍卫们慌了神,纷纷去寻哪里有木板可用。
柳舜华伸手扯掉自己衣裙下摆,将贺玄度伤处压住,不停地安慰着,“贺玄度,不要动,没事的,没事的。”
贺玄度的血很快将衣裙碎布浸透,柳舜华又撕烂一块,继续止血。
侍卫们很快发现囚车掉落的木板,寻来递给柳舜华。
柳舜华接过木板,用碎布将其缠绕固定在贺玄度断腿两侧。
贺玄晖好半晌才缓过神,忙蹲下询问:“二弟,你怎么样?”
柳舜华死死瞪着他,冷哼一声,“走开。”
贺玄晖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一双大手给推开。
匆匆赶来的周松看着受伤的贺玄度,几乎快要哭出来,哽咽道:“你怎么样?”
贺玄度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死……死不了。”
柳舜华不敢再耽误,对着周松道:“快,将他抬到马车上,眼下他不宜颠簸赶路,先回客栈。还有,让人即刻回凉州城去请范神医,要快,要快。”
周松急忙吼道,“快啊,听到没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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